立春之后是什么,雨水或惊蛰?
父亲说,桌上有本黄历,翻翻就晓得了。
我红着脸,干干地笑着说看不懂。
父亲很老道的说,不懂就要学,每个季节都有节气来管,没有节气管就乱套了,过段时间就要春耕生产了。
立春之后是什么,我真的不是很懂,只是觉得惋惜,明明春节刚过,还是冷雨凄飞的季节,父辈们就要去田间地里忙碌那些琐碎事情了。脚上的新鞋还没有沾过泥土,手掌的茧刚褪去一些,脸上的皮肤刚嫩一点,又要被岁月绷紧弦索,开始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了。奶奶在世时总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阎王爷给的,谁也没法改变。
眼前是春雨,缠缠绵绵,若有若无,却也能打湿头发和衣服。几个小时下来,村外的水泥路已经被湿透,原本寂静的原野,受了这雨的呼唤,泛起一片新绿,生机勃勃起来。雾气升腾,炊烟流连在黑色的瓦片上,将屋顶裹着盖着,和四周的村落田园,远方的山峦田野纠缠在一块,如同一幅意境深远充满灵气的水墨画卷,给春闲里的人们一种视觉的喜悦。
远处的山峦像春天的鱼群,朝着西边涌去,千山万仞,孤傲绝伦,云雾常年缭绕,聚散由己,来去随风。寒冷的日子里,群山沉默,古朴,沧桑,时光一般厚重,仿佛岁月不曾变迁,正应了那首古诗:山中岁月哪知得,但见梅花又一年。
不过在湘西南是寻不见梅花的,风情万种,令人流连的只有桃花。桃树对于生长的环境几乎没有要求,就像我们,来自乡村,却历经漂泊,四海为家。无论田埂、地头、山坡、院落,翘首可得,随处都能找到它们的踪影。但是几乎没有人在意,更没有人关心呵护,它们只是寂寞的生长,远离了人间。
村庄的入口两侧是墓地,墓地旁边是山坡,山坡的泥土冰冷生硬。坡地有桃树,此时的桃枝依旧光秃着,被这雨润湿后,泛出原本的铜色,只是木木的立在那里,如同死去一般。但是我知道,它并没有死去,而是在积蓄季节的力量,再过段时日,受暖风的吹拂,就会颤抖出一个个香头似的花苞。
不过,春天还没到来,它还没有盛开,而我就要离开。还有两天就会背着行囊,去向远方,追寻所谓的理想,回首道别时,它仍默然伫立。我已错过了这里太多的春天,很多次怀疑自己是否仍能记起它的容颜。
桃还没开花的时候,在人们的生活之外。当它被春风点燃的时候,红的衣,白的边,霞光一样照亮人们的眼睛,千朵万朵,立在枝头,让这冷硬的山地突现风情万种,充满诗意与想象。生活在此时远离了炊烟与尘嚣,仿佛进入了画卷一样,没有贫富,没有怨言,没有仇恨,没有隔阂,一切都是那么和和美美,善良谦让,妙不可言。此时的湘西南,成了境外人间,所有的人为这桃花惊叹倾倒,对生活充满向往与期望。
桃花凋零时,褪去了生命的颜色,苍白无力,风起,嗽嗽而落。落在了往西而去的清风里,落在了村头山坡的草地上,落在了小桥流水的溪流里,落在了破败院落的墙角下,最后受一滴露珠的点化,将身体与大地融合一体,和春天消亡在季节里。
一个少年看到了全部过程,长大后,离开了乡村,千里万里之外,到了春天,仍是情深深,意切切地回首眺望,对山地的桃花情有独钟。它不仅惹人怜爱,给人惊喜,让人感受到美的同时,也在心底养一份善念。只是沧海桑田,时过境迁,岁月折腾的沧桑已经成为眼角的皱纹,他想留下,陪伴桃树度过一个春天,只是被现实拉扯,无法自拔,只好回到自己的精神状态里,捡拾那一份记忆和感动,让生命轻盈起来,不再彷徨与慌张。
2014-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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