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脚下土鸡香
(散文) 黄三丛
我不是美食家,却随着物质文明的进步,择食的标准也跟着水涨船高。单讲吃鸡这一款,食欲值就经历了一个大起大落的轨迹。在红薯杂粮瓜菜充饥的孩提时代,逢过大年或贵客光临,家里偶尔杀一只鸡吃,那脍炙人口的美味,给人一种震撼心灵的享受体验。斗转星移到攀上温饱线的光景,对吃家养土鸡仍然情有独钟,除了味道实在鲜美可口,还有一种补偿过去、享受眼前的心态。可是到了当今,鸡肉的身价跟其他品类一样贬值了,原因有二,人们享口福的领域日益开拓创新,牛羊狗肉席摆进寻常百姓家,山珍海味成了大款高官们的家常便菜;其二就是鸡种的改良和工厂化养殖,富含刺激素饲料催长的速生鸡,使得原本味素丰富的鸡肉面目全非,任你玩怎样的吃法都味同嚼蜡。除非家养的土鸡,很难勾起人们对吃鸡肉的特别青睐了。而真正的家养土鸡如今几乎成了凤毛麟角。
不过在云山脚下,我竟然品尝到一次正宗家养土鸡。
那是入秋后一个难得的好天,刚断了雨脚,乍晴还阴,凉风送爽。被暑热熬得沉闷的我忽发狂想,偕家人游云山去。我们从伴山冲景区入山,沿着一袭叮叮咚咚的清泉蜿蜒而上,在崖前帘水间逗留一番,再上望龟亭瞻观千年绿龟负重攀登的神韵,又辗转来到起云洞内,领略烟云出岫的奇观……
留连攀越着,也透支着体力,当依稀可以欣赏到隐现在云霞缭绕中玉兔听经的靓影时,起头兴致勃勃一路疯耍的外孙女玚玚,这时已经显得脚斜手歪,步履艰难了;我和老伴也因平时缺少强体力的户外活动,显得有点力不从心;大女儿见老老少少的一幅幅倦容,提议打道回府。我们只好望山兴叹了一回,把登临更多佳境的愿望推迟一些时日。
时过晌午,我们才艰难地挪步到山脚伴山冲,太阳从云缝里透出来,暑气逼人,又饥肠辘辘。猛然见路旁的一片绿茵的草地间,一群活蹦乱跳的鸡娃在嬉戏觅食,同时发现了民房兼饭店的大门前竖着“柴火米饭,正宗土鸡”的招牌。我立刻垂涎欲滴,领着大家进了门,要求老板按照招牌上的内容,货真价实地让我们归朴返真一回。
老板夫妇虽然不乏生意人的精明,开价不菲,却终究未脱山里人的厚道朴实,柴火煮饭,焖得香气扑鼻,鸡是现捉现杀现炒,款款兑现。标榜正宗,确实也很地道,草坪里放养的那群鸡,清一色的小脚杆,成年鸡也不过两市斤重。老板说,山脚下活食丰富,家里有的是包谷杂粮,鸡娃的全生育期没喂过饲料。这话不假,那些鸡经常在野外寻觅野食,练就一身飞毛腿功夫,为了捕捉一只供我们口福的对象,老板一家四口加上玚玚一齐上阵,围追堵截,迂回包抄了好一阵,直到人和鸡都累得气喘吁吁,才抓住一只直叫唤 “不干不干”的鸡囡,鲜艳的冠子红扑扑的脸,怪小巧玲珑的。
老板夫妇忙活了一阵,终于端上来一大盘辣椒炒鸡肉,鲜艳红润,喷着诱人的香味,馋得大家食欲空前高涨,举起筷子就吃。嗬!好鲜美的口味,脆嫩爽口,细腻香酥,辣呵呵而微酸,咸津津正相宜,大块朵颐,就着冰啤,滋润得味蕾激情奔放,熨帖得胃口怡然自乐。我们都吃得少有的投入,食量也颇为壮观,那一盘鸡肉外加一海碗丝瓜汤,被风卷残云般只剩下少许辣椒片。我干了一瓶啤酒还添了两次饭;老伴和大女创造了近几年来的纪录,突破三碗大关;玚玚也不赖,以往吃鸡腿要哄着才肯完成一条任务,这下啃了两条还吵着要吃鸡头。
平时懒怠在家里,总是慨叹胃口今非昔比,不愁吃穿了却无福消受,每次就餐,挑肥拣瘦,再香的饭也不过斯斯文文地吃一小碗,再精细的佳肴也品不出什么口味。今天如此痛快淋漓饕餮一气的景观实在是久违了。我们夸云山脚下的土鸡香,老板的烹调手艺也不错。老板谦虚却也道出了某种真谛:家常小炒而已,谈不上手艺;土鸡香不假,还因为你们都饿了,吃起来才更香。
我赞同地颌首,是啊,世界上最美的口味是饥饿。那么我们今天既要感谢老板的土鸡味美,更要感谢云山给了我们饥饿的机会。劳动创造世界。同理,登云山创造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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