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女儿写的一篇文章

小白兔

女儿在街上见到卖小白兔的，实在欢喜，从压岁钱里掏出十元买下一只，带回了家。我问女儿，寒假只剩几天了，返校的时候这小东西怎么办？女儿说，已经跟姨说好了，寒假结束由姨替她照看，放暑假时她再去接回来。

我不能反对女儿了，尽管我从不主张在家里养宠物。看这小白兔，也着实逗人爱，顶多一个月大，在女儿用大纸盒做的屋子里东张西望，不时又直立起来，要眺望屋外，两只长耳朵颤悠悠地。女儿弯腰仔细瞅着小白兔，告诉我，跟她一起上街的小表弟要抱它，却又不小心让它掉在地上了。“会不会摔伤哪里呢？”女儿担心地问。我安慰女儿：“摔伤它就不能站起来了。”女儿放了心，赶紧去厨房，用红萝卜和大白菜给小白兔备点心。

寒假里女儿的最大乐趣本是睡懒觉，现在为了小白兔要早起了。因为小白兔醒得早，用爪子将纸盒挠得沙沙响，急着要出来。女儿将它放出来后，它就成了女儿的跟屁虫，女儿走到哪里，它也一颠一颠地追到哪里。女儿乐了，索性轻轻抱起它来，它就偎在女儿怀里，很乖的样子。然而它毕竟太好新鲜，别的脚步一响，它立即又盯上了。我向来在家里走路也像行军，为了它不得不改为轻脚小步，生怕踩了它。而女儿还要一再提醒：“爸，小心点，小心点！”有时候女儿不让小白兔到处乱跑，却又怕它呆在纸盒里闷，就趁我上班时把它关在我的书房里，女儿陪着它。我下班回来时，常常听到女儿在书房里跟小白免轻声说着什么。

女儿其实上大二了，还是年级干部，在小白兔面前她又退回到了幼儿园。这也许是小白兔的魔力，就连我，下班回来也忍不住要去抱它一下，再亲手喂它一小片菜叶，听它吃菜叶时发出细小而又清脆的“嚓嚓”声。那声音悦耳得如音乐一般。

却怎么也没料到，小白兔会给女儿带来意外。那是夜里，客厅电话铃响，是女儿一个同学。女儿正在自己小卧室里看书，赶紧跑出来接电话——她向来接电话用小跑，生怕同学等久了，有了小白免还常常抱着小白兔接电话；此刻小白免已经进了它的小屋，她又可以跑了。问题是她跑的路线——不从自己的小卧室经书房出来，而要绕阳台穿过大人卧室。偏偏我将大人卧室通阳台的门关上了，她跑得慌急没注意关上的门，于是就听得“乒”的一声响，她将脸重重撞在了门上。我奔过去，开了灯，女儿一手捂着脸，一手扶着墙，疼得眼泪汪汪，那鼻子下正流出殷红的血来。我手忙脚乱，又是替女儿回复同学电话，又是为女儿找止血药。好一阵，女儿的鼻血才止住，那眼里的泪也终于忍着没掉下来。我又气又心疼，责怪她：“怎么要从这边跑呢？走书房不方便得多吗？”女儿委屈地说：“书房里不是有小白兔嘛，它睡了。”原来，女儿是怕吵了小白免睡觉。

第二天早上，是我把小白免放出纸盒的。女儿还在睡，昨夜把头撞晕了，得多躺躺。我抱起小白免，它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女儿。那一双圆圆的小眼睛，在早晨的清晖里格外红得宝石一样。我想，这是染了女儿的鲜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