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米酒

一架新扎的木排飘浮在洪水中。

郝书记一个人站立在木排之上。他，满头大汗，浓眉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布满了血丝。目光闪电一样搜寻着；咀嚼肌一鼓一瘪有节律地颤动。

“日他老娘的，这么大的洪水！”郝书记粗鲁地骂了一句，突然他又大喊起来：“不得了，那边还有人困在水里！”于是，长篙一点，木排像离弦的箭飞射过去。

郝书记宽大厚实的脚板踩过围墙，登上“吱呀吱呀”响的的梯子，蹚水靠近困在洪水中的一位古稀老人。

“朱老，您受惊了！”郝书记认得这位老人。

老人安祥地向郝书记摇了摇手说：“黄土埋到顶的人了，不要管我，先去救别人吧。”郝书记不容分说，把老人扒倒背上背起就走。

“五保户张家奶奶，还有李二迪家，他们那里地势低，你去过没有？”老人轻声地询问。

郝书记顿感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他只默默地点了点头。

老人被背进了居委会，居委会的位置比较高，洪水浸袭不到。会议室里，张家奶奶和李二迪已经坐在那儿了。

郝书记又走出去了。

呆了一会儿，进来一位俊俏姑娘，她手里抱着一叠干净衣服。她叮嘱老人赶快去换上干衣服。老人忍不住问姑娘道：“郝书记又去哪里了？”

姑娘激动地说开了：“书记呀，这几天太忙了，要给乡亲们安排住宿的地方，有些学校、工厂也被洪水淹了，也要去抢救。还要去买一些手电筒回来发给大家，因为停电，晚上不方便，洪水里有蛇，有老鼠，大家要千万要小心啦。还要去买几箱饼干回来......。”

老人听姑娘叨唠完，重重地叹了一口长气。

吃饭的时候，姑娘给老人打开了一盒饼干，这里暂时只有饼干充饥。

“上了年级的老人不宜吃饼干。”正当这个时候，郝书记手里端着一个木盘进来了。盘子里，装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和一碗喷喷香的米饭。

老人颤颤巍巍站了起来。郝书记连忙把老人按在座位上，并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米酒来，打开瓶盖，一股清醇的酒香弥漫开去。接着双从另一个口袋里抓出两只玻璃杯，恭恭敬敬地递过一只杯子。郝书记爽朗地对老人说：“来、来、来，朱老，我知道您每餐少不了二两这个。”

老人仔细地打量起郝书记来，近来他瘦了，黑了，胡子拉茬的，衬衣的肩膀部位拉开了一道口子，裤脚上濺满了泥浆......。老人的眼睛湿润了模糊了，鼻子一酸，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郝书记啦，这些天来您可累坏了，却还记得老朽每餐喜欢喝口酒，便是亲生崽女也未必能记得啊......。”老人哽咽着说。

郝书记咪了一口酒，细细地品尝，他并没有听到老人说了些什么。他忧郁的眼睛望着窗外，喃喃地自言自语道：“水，还在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