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白喜事
乡下一年长亲戚过了,虽然细雨绵绵,道路泥泞,还是赶到祭奠如仪。
人死为大,小城特重死后哀荣。搭棚唱戏,和尚经忏,道士超度,军鼓民乐,总之,传统和现代,西方和东方一锅煮。人不以为意,只要热闹就好。
所以往往一边是鞭炮震天,举哀频频,而另一边却是歌舞升平,宴席连连。尤其出殡的大日子,浩浩荡荡排长龙,游大街,极为隆重,实在可算得上是小城一景。
这种对身后事的重视,直接催生了一个极具暴利的殡葬行业,不少人以此谋生,养家糊口,难道不也是拉动内需,造福于民么?越是富裕的人家,越讲究排场广撒钞票,升斗小民捧捧场也能博得数日之资。在小城,并没有人认为这是贱业。
乡下亲戚的白喜事一如标准流程,最大的不同是墓地大略不需要花钱了。还有就是乡村的青壮年大多外出打工,村里只余老人和小孩,所以抬丧的多有白发斑驳的老头,并且是义务的。
我老丈人少壮从军,复员后转战祖国各地寻找铀矿,退休后虽住在城里,却从不曾怠慢任何乡下亲戚。大小生日,人情往来,俱不遗漏。象这种本家白喜事,自然是出力最笃,任劳任怨,天然一片真心,一份热情,我常自叹弗如。
逝者已矣!遥望老丈人夹在一群老头中努力抬丧前行的身影,不禁感概万千,做“挽歌”一组,以为梁父吟。
君已赴幽冥,
花甲来扶灵,
村中鲜年少,
白首抬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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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送君去,
一步三踯躅,
力衰难急进,
举号亦喑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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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雨成新鬼,
青山何巍巍,
怅望来时路,
日暮牛羊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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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戚或余哀,
世事还复来,
夜半频惊起,
绕屋独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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