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颗牙齿折断了，第一片黄叶飘落了

生老病死，人生无常；花开花落，自然使之。天也会老，地也会荒。俗话说：深山难见千年树，世上难逢百岁人，一批批新生命在诞生，一批批老生命在消亡。伤春悲秋之感，自古有之！

曾惊动全县的武术大师刘叶生不但在功夫方面不曾服输，而且在严寒酷暑的环境中辛苦劳累也不曾服输！身体健壮，更不服老。真是几度春秋几度风雨，冰霜雨雪摶激流！历尽苦难，雄心不改！

刘叶生有儿子一个，女儿六个。在计划生育政策残酷的年代，他带着爱人东躲西藏生了六个女儿之后，终于盼来了一个带巴子的，圆满了他的延续香火梦。他自豪、骄傲，对生活更加乐观。他是一个阳光男，在他身上只具备坚强，从没有懦弱。

他满六十的那年，在车站乘坐班车，一个人突然从背后用手捂住他双眼，他以为是熟人开玩笑，因为我们这里有这种捂眼的玩笑。他不在意，只能随口问了一句：是谁？话音未落，他感觉到自己的上衣口袋似乎有人用手在掏，他马上意识到，是扒手。他便两手反转抓住捂眼人的两个手用力一扭，那人痛得嗷嗷叫，马上把手松了。他依然抓住他的两手不放，他这时看清了，这个捂眼的是个陌生的年轻人，他的上衣口袋也翻转了过来。他刚到储蓄银行取的两千元钱被盗了。

他愤怒了，他刘叶生在这县城里还从没有哪人敢动他一根毫毛，想不到今天这几个吃了豹子胆的鬼崽崽竟然敢往虎口里拔牙，那不是自已找死？刘叶生大声喝道：“叫你的同伙把我的钱还来，不然我弄死你。“那家伙以为自己年轻，刘叶生是个老头了，能搞定他。就用脚去踢刘叶生，刘叶生火了，松了一只手，用另一只手握紧拳头照那人胸上一拳，那人就被打得口中来血，那人自知不是对手，觉得还是保命要紧，便忙跪下求饶：“大爷，我们错了，我打电话叫我的同伙给你把钱送来，你别打我了。“其实刘叶生也是个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人。

那人打了电话，果然一会儿就来了个年轻的同伙把两千元钱退给了刘叶生。那挨打的连连说：“大爷请原谅，只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刘叶生也觉得这两个年轻人有点可怜，他们都是骨瘦如柴，脸无血色。刘叶生对他俩人说：“年纪轻轻的，不负正业，干些偷扒勾当，你们以为所有的老头都是好欺负的？你们有一双手，不可以去打工吗？“

“大爷，我们错了，我们也是被朋友所害，惹上了毒瘾，没钱买毒，才来扒钱的。“这时，他们身边已经围上了好多人，有许多认识刘叶生的都在大喊：“刘师傅，打死这两个臭扒手。“也有人说：“快报警，让他们坐牢！“刘叶生只是笑了笑，挤出人群走了。

刘叶生，出了车站，到一个小吃店吃了两碗馄饨，抹了抹嘴，自言自语的说：老子虽然六十了，还是宝刀未老，不像村子里的张三李四，人还不到五十就佝佝偻偻，走路上气不接下气。“在刘叶生看来，他是不会 老的。他也没尝过生病的的滋味，他期待着自己永葆青春，当初父亲就不该把他取名为刘叶生，而应取名为刘永生！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这几天，刘叶生觉得一颗牙齿疼痛，他用手指一摸，那颗牙齿不但可摇动，而且靠近牙龈的地方还有一个洞，他用手将那颗牙齿瓣了一下，这牙齿就折断了，刘叶生赫然：当年他可用牙齿咬一箩谷子可以走几十米远，那牙齿却是那样强健有力，巍然屹立。如今，才七十多岁，这牙齿就自己折断？

刘叶生清早起床就坐车到医院五官科去找医生看病。他把情况对医生一说，医生给看了，对他说：“刘大爷，这种情况叫老年牙，是人到了老年，牙釉质合成不良，牙齿失去了保护层，就会被口腔中的微生物腐蚀，医学上叫蛀牙，老百姓叫虫牙。这个情况的出现，表明人已进入老年，今后，这牙齿还会接二连三的折断。“

刘叶生一听，呆滞了。难道自己真的老了？他下了楼，在医院内看到那些白发苍苍拄拐徐行的人，心里泛起一种难以名状的酸楚，他走出医院，一陈秋风迎面吹来，他的视线对面那棵梧桐树上刚好飘下一片黄叶，刘叶生触景生情，眼角挤出了第一滴眼泪，悲秋之情尤然而生。他长长地叹息，心中在自言自语絮叨：看来我爹给我叫叶生没错，我自己认为我应该叫永生的念头根本不符合事实。

刘叶生从医院回来，村子里的长生死了。刘叶生大吃一惊：他早晨出门去医院还会着长生，长生问他这么早去哪里，他回答长生说：“我突然断了一颗牙齿，想去医院看看。“长生却说：“我比你大一岁，我的牙齿松都没松。“长生是在向叶生炫耀自己七十多了，依然身强力壮。随知，他从医院回来，刘长生却挂了！听人说长生和几个老人玩小纸牌，和人争了两句，倒地就死了。

刘叶生一下子感到自己又苍老了许多。这时候，太阳落下了西山，晚霞渐渐散去，刘叶生走在乡村的黄昏路上，数着路边树上的落叶，一片、两片、四五片、六片、七片、八九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