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是娘亲心头肉

国庆假，携妻儿回了趟魂牵梦萦久违的老家小住。陪母亲、家人度过了难得又难忘的美好时光。家里一切照旧，侄子侄女们似雨后春笋般的拔节“噌噌”直长。母亲老了，实实在在的老了，两鬓如霜，拖着羸弱的身子骨里里外外操劳张罗,，心怕怠慢了远道回来的晚辈。心中不胜唏嘘……

临来深圳，母亲跟着堂弟送我们的长安车，一路小跑直达大马路。拉着宝宝的手不舍放下“怡宝，宝宝呃，过年跟爸爸妈妈一起回来，回来过年哦……回来过年，奶奶给你杀把子(鸡大腿）啊……宝宝”俯下身子亲亲宝宝，宝宝蜻蜓点水回亲一下，满是皱纹的老脸漾着幸福的笑容。母亲眼中分明溢着滚烫的老泪。宝宝茫然的看着奶奶，她听不懂母亲的方言国语，不知可否感受奶奶的期盼。心头一颤，一阵心痛掠过我的心口。我明白，母亲是真心希望我们能回家过年团聚。车子绝尘而去，母亲伫立风中挥手，久久，久久不肯回头。那一刻，我分明读懂了母亲的不舍和牵挂。

出外良久一直疏于电话问候母亲。小寒那天打电话给母亲，母亲很是高兴。母亲郑重的问我要不要回家过年，充满期待。我含糊的答应可能回，也可能不回。母亲很失落，像自言自语又似跟我商量：

“那给你们带点什么菜下来？带点什么好呢？又不晓得能够将就哪个下来捎带东西，又还没杀猪。我悟起还等你们回来杀过年猪扯猪尾巴呢……”

“呵呵，不用，不用！我们在外面什么都买得到，吃新鲜的。不要带啦，您老就留着自己吃，自己保重、照顾自己！”国庆节带的干货还没吃完呢，又带菜。自己节衣缩食的就怕饿着我们……

“那你们自己照顾自己啊，要舍得吃喝啊，莫攒呢，喝酒要注意莫喝多了啊。宝宝和妹子（我老婆）总好呐，要打好他们招呼啊”

“晓得，晓得，您放心照顾自己就好，莫挂倒（牵挂）我们……”

“何不挂倒，娘肚里十个崽呐……”

临挂电话，母亲连连叮嘱，祝福我们。我久久不忍挂电话，我知道，在电话那端，母亲肯定还把手机贴在耳边，久久不舍放下……

放下电话，一丝惆怅涌上心头。自南下深圳，与母亲聚少离多。疏于问候，鲜有牵挂，未曾稍尽孝道。偶有寄回的几张剩钞，母亲就是捏出水来也是舍不得动用的，悉数存进信用社。未婚时，老是惦念着我还没讨婆娘钱要留着有用途，即便伤风感冒亦不肯动用分文。和妻闪婚，在深圳摆酒。头天告知老人家，第二天，母亲就拎着大包小包，在又脏又臭的卧铺车过道里蜷了一宿赶到深圳。在车上还遭哪个少教养的跟车崽数落一顿，即便委屈，看到我们结婚的场面，母亲依然高兴莫名。小住几天，复又匆匆赶回老家辛苦操劳，舟车劳顿不曾稍息片刻。

妻生宝宝，母亲把辛苦一年喂养的鸡鸭甚至猪油，菜油一起都带来深圳，陪伺月子。及至满月，吃了满月酒又匆匆回家照看家里的孙子女。待宝宝半岁，母亲又把辛苦半年的作物或送人或贱卖，瓶瓶罐罐的拎着来深圳帮我们照看小家伙。其时，我在离家稍远的工厂上班，每周回家一两趟。母亲和妻言语不通，妻虽卖力逢迎，心怕怠慢。但母亲依然孤独，也只有儿子回家时才略感温馨，乐享天伦。宝宝岁半多快两岁了，实在放不下家里几个留守的小家伙，母亲又回乡重起炉灶，辛苦操劳。每每念及此，我都不胜唏嘘，感叹不已。都说养儿为防老，我娘养儿为“啃老”……孩儿不孝！

至今，宝宝四岁半了，一家人还不曾回家吃过团年饭。母亲那份惦念是可以想象和理解的。这是为人子女的太失败太失败。“父母在，不远游”。咱是高堂尚在，未曾归家……

小年夜，堂弟在QQ里报告好消息：“叔父明天下来，有腊肉吃了。”呵呵，我心里明白，我娘还没杀过年猪呢，不期望。隔天下午，小弟电话通知我去取东西，母亲给我们捎的肉菜。匆匆赶去，一包红塑料袋包好的东西赫然在目。叔父告知，母亲听闻他要南下，连忙花钱请人杀年猪。为的就是让不回家过年的我们，能吃上一块家里清香的土猪肉。似水母爱，苍天可鉴！

陪叔父小坐片刻，匆匆返家。打开袋子，一大块敦实的猪臀肉上还粘着殷红的血，一个猪心，一个猪手烧得干干净净黄灿灿的，外加一叶猪肝尖尖。猪肉上还贴着一张红纸，红袋子小心的包裹着。这是猪身上的几个主件，心、肝、猪手、猪屁坨肉……心头一热，热泪盈眶。这那里是猪肉，分明是母亲沉甸甸的爱。

抚摸着似还温热的猪肉，母亲系着围裙，打着手电，提潲喂猪的身影是那么的清晰，高大。 两千多里路来的鲜肉，倾注了母亲多少的心血和汗水？从十几二十斤的小猪崽子喂到一两百斤肉，个中艰苦，君知否？田间地头，晴雨霜雪，萝卜白菜，红薯谷糠……该磨平母亲手上多少老茧？我在他乡，大快朵颐，乐享现成，情何以堪，食之何安？娘亲啊……

接通母亲电话，告知东西收讫。深表谢意，再祝健康。母亲貌似感冒了，鼻子嗡嗡的。想必是这段时间家乡天天冻雨，冰雪，受了风寒。母亲一个劲的问候我们可好，我们不回，可否让二哥把宝宝带回家跟他们一起过年？我极力安抚老人家不用挂念，我们都好，小家伙回来只怕给她老添麻烦。母亲不以为然，极力鼓动我让宝宝回家。我耐心说服她“养大儿女四个已不容易，难道还要把十个孙辈一一带大？岂不是糟践自己的老骨头？……呵呵”母亲只是笑，高兴的笑……

前天给上初三的孙女洗衣服，在雪水里泡了半天。本来羸弱的老身怎能受此折腾？感冒是必须的！我开导老人家让小家伙们自己干，母亲呵呵傻笑还干得动。“老了骨头空，正当好养工！”叫她不要硬挺着，要去看医生。托朋友从香港买回的“黄道益”交二哥带回来，可以用的。母亲应允着，安慰我：没事，勿多挂念。我无语……如鲠在喉。

母亲细数只带这么多的原因（她还嫌少，餐餐吃肉也够我们吃一周了）。给外婆送一腿肉外加猪板油。给姐姐的，给二哥的，给我们的，给……临行匆匆，早上鸡鸭全部放出去了，撵半天没抓到(母亲心怀不甘，有点岔岔然）年后再让二哥带腊肉，带腊鸭，带……好像她做得很不到位似的。我静静的听着，心想鸡鸭也遭罪，只怕长不快哦，国庆节都吃差不多了，又过年了。心里泛起阵阵愧疚，惭愧啊！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母亲用羸弱的身躯，给我们撑起一片母爱的天空，竭尽所能的温暖着她的儿孙后辈们。儿行千里母担忧，娘肚里十个崽啊！“羊跪乳，鸦反哺”、“黄香扇枕温衾，王祥卧冰求鲤”……我给了父母什么？

唯祈愿娘亲身体健康，延年益寿，晚年幸福！天下父母亦如是！遥祝母亲新年快乐，岁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