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雷锋更像是一场行为艺术

（此文载于3月19日广东电视报清远版）

拜雷锋更像是一场行为艺术
【新闻实录】
         据媒体报道，在3月5日雷锋纪念日的前一天，三十余名企业老板组成的“广东总裁抱抱团”来到越秀山，举行了一场名为“学雷锋，做心灵富豪”的宣誓活动。老板们头戴红色帽，身着白色文化衫，在活动发起人林先生的带领下，在一张大幅雷锋画像前高声齐读活动宣言。众多老板们的热情很高，在宣誓后纷纷上前发言表达感想，并且不断齐声高呼“YES”。紧接着，老板们后退一步，转过身来面对着雷锋画像，齐齐跪下，以表示“对雷锋精神的虔诚和最高敬意”。

【主持人语】

            说实在话，当初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我更多的是无语。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去形容，作秀？炒作？雷人？这样的词语几乎没有一点新意，简直让人拿不出手。
          一直到两天后的6日，传说中的第三届前提艺术行为节在清远市牛鱼嘴生态风景区开幕，我心底倏地就想起了老板们在越秀山跪拜雷锋像的情形。仔细分析下，发现其二者实在有太多的相似乃至相同之处。
          在清远市举行的这场提艺术行为节，媒体的描述是这样的：“青年男子裹着一身轻便服装,全身覆满鞭炮,在众目睽睽之下,鞭炮被点燃,一阵巨响之后,男子全身衣物无一处完好……俯在桌子上的一头大白猪正在拔火罐,背上满是玻璃罐,还有几只苍蝇停落在猪头上；一名男子在现场用刀子给带花盆的小树做手术,并嫁接世界各国国旗,然后他摔破花盆,用自己的身体作为肥料和小树一体移植到最枯涸的地方；还有一名男子穿着绿色的军装,脖子上挂着一串辣椒,在人群里走来走去……” 
           描述的语言简单但很明了，但如果用一个字来表达我对这些“行为艺术”的感受的话，那就是：啥？如果用两个字就是：什么？三个字就是：看不懂。 
           但让人看不懂的不一定就是艺术。如行为艺术。 
           艺术云者，通常的解释是：一种文化现象，大多为满足主观与情感的需求，亦是日常生活进行娱乐的特殊方式；其根本在于不断创造新兴之美，借此宣泄内心的欲望与情绪，属浓缩化和夸张化的生活；文字、绘画、雕塑、建筑、音乐、舞蹈、戏剧、电影等任何可以表达美的行为或事物，皆属艺术。
          按照这个概念，所谓的行为艺术，最为欠缺的一点就是，让人看不到美的东西。第二是让人没法欣赏，而既然让人看不懂，也就不能娱乐人，只能糟蹋人。这年头玩艺术的人多了，艺术也就泛滥了。所以，行为艺术简单来说就是一种让人看不懂的自娱自乐。事实上，几乎所有的“行为艺术家”就是这样的，他们根本就不去理会世人的理解和看法，还固执地认为是在创作艺术。这是阿Q精神进化到现代的表现。
            说了这么多，似乎走题了。但是，让我们再回到老板们跪拜雷锋画像这则新闻上来看看，“老板们头戴红色帽，身着白色文化衫，在活动发起人林先生的带领下，在一张大幅雷锋画像前高声齐读活动宣言。众多老板们的热情很高，在宣誓后纷纷上前发言表达感想，并且不断齐声高呼‘YES’。紧接着，老板们后退一步，转过身来面对着雷锋画像，齐齐跪下，以表示‘对雷锋精神的虔诚和最高敬意’。”这样的场景，和清远的行为艺术节场景何其相似！学习雷锋有必要头戴红色帽身穿文化衫整这么一身行头吗？宣誓就宣誓吧，为什么宣誓之后还高呼“YES”？这关“YES”什么事情呢？而最为关键和吊诡之处在于，“面对着雷锋画像，齐齐跪下”，就能表示“对雷锋精神的虔诚和最高敬意”了吗？这虽然有无数个令人看不懂，但老板们却依然自得其乐，忘乎所以。这和“行为艺术”如出一辙，路出同门。
              当然，实事求是的说，老板们跪拜雷锋像，确实是有着更深的动机的。
         一直以来，“穷得只剩下钱”或者“富得只有钱”，就是世人对诸多富豪的普遍评价。因为长期以来，很多“先富一族”在追求物质财富的同时，忽略了对精神力量的锻炼和道德品质的修养，屡屡被公众诟病没有在精神层面或者引领社会正气方面做出足够的表率。而更为主要的是，在原罪风气日盛的当下，不少被质疑通过不正当手段达到“飞黄腾达”目的的富豪更是受到强烈批判——即便是通过所谓辛勤劳动和出卖智力“发家致富”的“先富一族”，也会因为不热衷于慈善事业没有感恩社会和回馈社会也多招致批评。
           因而，此次越秀山五羊石像前企业老板对着石像前竖起的雷锋巨幅画像齐齐双膝跪地的行为，也可以解读为一次富豪们的集体自省和改变自身形象的肇始。但是，更大问题也随之而来，老板们“不拜金钱拜雷锋”的做法是否能够反映出富裕族群渴望心灵满足和精神富有的焦灼心态，如何才能不沦为博取眼球和公众关注的炒作之举？除了娱乐了一把还能对社会有何益处吗？在这里，富豪们“不拜金钱拜雷锋”做法，又有点类似于江湖上拜关二哥的做法了——江湖上很多人在拜关二哥的时候，会发誓同仇敌忾义薄云天，但事实往往是在说着两肋插刀的时候会给兄弟插上一刀。——因为说和做完全是两回事，拜关二哥只是为迷惑人的眼睛，或者为泯灭的良心求得安慰。所以虽然企业老板跪拜雷锋巨幅画像，纯属自娱自乐，与精神力量的锻炼和道德品质的修养没有半点关系，与社会责任更加无关，但在某种程度上也许可以给人以带来某种好感，给自己安慰也行。
              但是，如果说学雷锋是好事，那么仅仅只是“学”而没有“习”，则是悲哀。《论语》云：“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意思是说，学过的知识不断地练习它、实践它，不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吗？学雷锋也是一个道理，学了雷锋的崇高精神，就要去实践，也会愉悦心灵的。但遗憾的是，我们的富豪们虽然在进行着“不拜金钱拜雷锋”的“善举”，但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则关于这些富豪们真正帮助别人的报道——包括“拜雷锋”之前和之后。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呢？即便这些“不拜金钱拜雷锋”的富豪们或许会获得一些心灵上的“富足”，但依然是“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或者“心灵的巨人，精神的矮子”。因为他们“拜雷锋”之前和之后对社会没有任何一点帮助，社会没有因此而得到任何回报。这对比起实实在在去搞搞慈善，真真正正去帮助一个人，我们看不出有任何的更大的社会意义。这实在是欺世盗名，考验民众智慧。
            说了这么多，其实也就是一句话：希望“转过身来面对着雷锋画像，齐齐跪下”，就能“把雷锋精神转化为自己的‘心灵财富’，这是一个不折不扣千真万确的伪命题。只能自欺但不能欺人。
              广东现在在搞扶贫开发，非常需要富豪们参与，如果这样的活动都不参与，那么所谓的“不拜金钱拜雷锋”，顶多，人们可以将其当作一场“行为艺术”来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