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
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在江村这样的地方工作。虽然这名字听上去有点江南水乡的味道。事实是乱七八糟没有任何规划的在建楼房,起伏不平坑坑洼洼的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东一堆西一堆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杂乱物品,还有猛然间冲出来的各种各样的狗,尖锐刺耳的切割声、电锯声、打磨声……
可她还是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天上班的日期:4月11日。因为这个两个数字是他的生日,也是自己生日的前一天。
她来江南厂面试的时候,也没抱什么目的,就是想找份事做,能学点东西最好。本来来之前有一家汽修公司叫她去做行政文员,不知怎么阴差阳错来到了江南厂。
第一眼见到他,她有些吃惊,怎么会这么眼熟呢,在哪见过,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冥冥中她似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了。
“你能否用白话把自己名字读一遍?”他问她。
她照读了,心里嘀咕:你不是讲白话嘛,怎么还要我自己念呢,奇怪!
他却微笑着表示肯定。
就这样,她进了江南厂人事部。做人事文员。
他是她的上级。
第二周,整理人事档案。江南厂在他来之前没人管这些,员工档案非常混乱,急需整理。她来了自然成了好帮手。
每一个在厂人员都必须有一张档案卡。这些抄抄写写的工作自然由她来负责。当写到他这一张时,资料上没有婚姻状况,她就问他:你结婚了吗?他回答没有。她不禁一惊一喜,惊的是和自己猜的一样,居然真的没有结婚。喜的是难道这是命运的安排?可他毕竟三十多了呢。
她很工整的在人事档案卡上写下他的资料。同时也把这些资料写进了心里。后来他对她说:如果不是你,我早已经离开这个地方。这里还是太偏太乱了点。她说,我也是。
五月
他和她坐在一起,一前一后。
办公室还有其他人,财务、跟单、工程、设计,因为地方小,大家挤在一间不算大的办公室里面,但是在她眼里,只有坐在自己前面的他。
看着他宽厚的肩膀,她常有抱着他的冲动。
因为她坐在后面,他说话、行动、工作,甚至思考都更加从容不迫起来,井井有条,没有刻意和表演,言行举止却都是她所喜欢和期盼的那种。
在他的心里,她的美丽、温柔、善解人意,略带点调皮的个性无时无刻不在跳动着,他觉得她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那一类女孩,和她在一起,感觉轻松、自然、快乐,他已经把她想象成了自己的女朋友了。
吃饭时,他和她常坐在一起,刻意的为对方留下位置。看着她因为吃了一点点辣椒而眉头紧皱不堪忍受时,他不禁开怀,告诉她:辣椒可以美容,可以燃烧脂肪,当然,你这么苗条就不需要燃烧了,但还是有其他作用嘛。可以吃一点点,呵呵!
因为工厂还没有接网线,他和她去网吧。听同样的歌,看同样的电影,欣赏爆笑的视频。
他教她下五子棋。静静的房间除了清脆的落子声,便是两颗热烈的心怦怦跳动的声音。
......
六月
当她知道他的生日就是在自己前一天时,不由感叹命运的安排。怎么和座位都一样呢,他总是在前面。不管风雨,他总在前面挡着。
江村五里之遥,有一个荷花池,晚上有烧烤等小食。几亩荷花翠绿可人,碧波荡漾,月影徘徊。
“你为什么还不结婚呢?”
“没遇到结婚的人”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人呢?”
“像你这样的”
洁白的荷花在夜色中越发美丽,暗香浮动,欲语还羞。
第二天,她的生日。说好一起去吃饭庆祝。上了公共汽车,两个人都不知道目的,好像只为能在一起。坐到一半下来,天空飘起了细雨。他牵着她的小手,微笑面对一切,来往的人群,勿忙的车辆,灰暗的天空。
他点了黄鳝粥,水饺,沙河粉,蒜蓉菜心,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可他知道她喜欢。他装好粥之后用勺子拌匀觉得不烫了才端到她面前,他讲笑话给她听。看着她灿烂的笑脸,他仿佛看到了天使。
她举杯含笑:谢谢你陪我度过如此难忘的生日!真的!
他说:我也是。
于千万年时光,茫茫人海里,不早不晚,遇见便是注定。
七月
他有女朋友。
她知道他有女朋友。
他女朋友也知道她。
爱没有对错。
没有谁骗谁。
八月
河流遇到了山谷,于是把自己分成了两半。
他开始困惑,迷茫,自责,甚至痛苦。
工作上他可以大刀阔斧,雷厉风行,处事果断。但是感情上他觉得自己失败了。是谁说爱情让人不再清醒,迷恋让人陷入困境。他同时爱上了两个女孩。两个女孩同时也爱着他。
他不想伤害任何一个。
他必须伤害其中一个。
或者伤害他自己。
没有人知道他怎么抉择。
没有人知道答案。
答案在风中飘荡。
九月
中秋快到了,人们的视野中飘零着枯黄的落叶,摇摇摆摆,落入人的心里。
他曾对她说:喜欢冬天。喜欢冬天的一切。
爱是一场不散的筵席
爱是不能饮不可饮也要拼却的一醉
爱是一次永不能停留的旅行
既然出发,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缘来缘去
爱是永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