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干咳是从许大文喉咙里发出来的,对邓凤香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说得直白点,它就
是一个信号,一种暗语——一种只有他俩能听懂的暗语。邓凤香得到这个信号全身血液立即
贲张,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发现许皮和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她,于是躬腰装成拔草,一点一点
向田角落方向挪动。
许大文此时就站在靠近下丘田的角落上,待邓凤香来到他的身边时,他弯下腰,用只有他与
邓凤香俩人能懂的肢体暗语对话——
邓凤香:“大文哥,什么事?”
许大文:“好久久没在一起了,我好想你……。”
邓凤香:“我也是……你那东西我终于看清楚了,好粗好美的……”
许大文:“都是你的功劳,它是在你那肥水田里养大的。”
邓凤香:“选个时间吧……”
许大文:“还选什么时间,就今晚上。”
邓凤香:“行,就今晚……”
许大文:“地点定哪里?”
邓凤香正要用暗语说出今晚幽会的地点,不想一位堂弟媳在不远外问她:“凤嫂,收了工你去
哪里?”
“等会我去横冲割猪草。”邓凤香这看似不经意的回答既回答堂弟媳也是提醒许大文,可谓一语
双关。
许大文有了心事就巴不得早点休工,他加快速度草草地干完手头的活计,站起身,见众人的活
也干得差不多了,于是宣布:“收工!”
男男女女上了田基迫不及待地冲下水库,一字儿排开站在水库边上掏水洗脚。
许大文是最后一个来到水库边上洗脚的,他洗完脚西山顶上那轮太阳就落下去了,只留下一抹桔
红的云。
许大文解开腰上的毛巾擦干手,转身上了岸。他看见邓凤香快要抵达叉路口了,再转一个弯,就
能够看她家的自留地。
邓凤香在到达叉路口时停下来回头张望,她最先望见的是阴森的水面上有几只野鸭,还有
水里倒映的一抹晚霞。然后她才望见了许大文——许大文正向她这边走来。
许大文不愧是一只老麻雀,他没有与邓凤香走同一条路,而是朝另一个方向准备从一片松树
林直插邓凤香家的自留地。这是一条捷径,比大路近很多,不足之处是没有路,而且松 树上毛虫很多,
山里的毛毒重得不得了,因此平常很少有人从那里经过。许大文如果不是为了和情人接头也
不会走那里。
许大文很快就没入松林里,傍晚的松林很幽静,偶尔有小动物见到人后惊惶失措地逃窜的响
动声。许 大文心想:若不是这该死的毛毒,在这里到是个干快活事的最佳去处!许大文一路想着不觉
就要走出松树林了。也就在此时,他发现一个人提着一只破竹篓躲在一丛茅草后面虎视眈眈盯
着自留地里一片片绿茵茵的红薯藤……
这个人是许妙妹!不用许大文去猜,这家伙又想干坏事了,她整天背着个竹篓东游西荡,
不安心去扯猪草,挨到天黑时见竹篓还是空的,为了向家中大人交差,就只剩下去偷别人地
里的红薯藤一条路了。
许妙妹下里瞅瞅,自认为很安全,于是准备行动了,她把头从茅草丛探出来,那情景酷
似电影里的女特务。
许大文放慢脚步,找了颗大点的松树躲了起来,准备逮她个正着,许大文的动作也很像侦察兵。
在这关健时候,有一个人影同时出现在两个人的视线里——那是邓凤香。许妙妹理所当然缩
回头去,许大文心底则涌起一种功亏一篑的惋惜。
邓凤香停步四处张望,许大文知道她在张望什么,很显然他此时不便现身……许大文在大树后面
躲了一会,全身开始痒了起来,尤其阴囊处好像有一只毛毛虫在爬,奇痒无比。
许大文再也憋不住了,不得不出去,他一边使劲搔胯部,一边大声喝道:“许妙妹,你又偷
猪草!”
许妙妹被突如其来的喝叫吓得魂飞魄散,她打了一个战颤转发现是许大文,便嬉皮笑脸的说:
“文叔,你在干嘛呀?”
许大文说:“我在干嘛还用问吗?我专程来捉贼!”
许妙妹说:“我也是,我家的红薯藤被人家偷了好多。”
许大文说:“你家也有猪草给别人偷?太阳怕是从西边出来了。”许大文说着,走上前去。
许妙妹见许大文一步步走近,便怯怯地往后退,这动作更加引起了许大文的怀疑。
当他冲过去伸手夺竹蒌时,他的动作还是慢了半拍,许妙妹将竹篓一扬,人也冲出茅草丛
到了一片自留地里。
许大文也从山里追了出来,不想胯部痒得难受,以至不得不边追边搔痒——这样当然跑不
快。眼见许妙妹就要溜之大吉,还远处的邓凤香出其不意地截住了她的去路。
许妙妹眼见前有人挡后有人追,她横了横心,要跳下坡去。就在她刚要起跳时,邓凤香
抓住了她的竹篓。
许妙妹见竹篓被抓住,仍心存侥幸,使劲拉。邓凤香于是发现了竹篓里有几枚半熟的梨和
豆夹。
“好呀,你又偷东西了,脏证还在,看你还敢赖!”
许大文也说:“有脏证千万要拿住,免得她哥哥赖帐!”
邓凤香为了拿到脏证使劲与许妙妹争夺,不想一用力,竹篓烂了……
许妙妹见竹篓烂了,知道晚上回家这一顿打是少不了了,情急中冲着石冲水库放声大哭起来
“爸爸啊,你在哪——有人欺侮我,爸爸啊——有人欺侮我是个没爹的孩子,呜——”
许大文,邓凤香见许妙妹在哭她的父亲,望一眼波光粼粼的石冲水库,便动了恻隐。
许妙妹的父亲许军比许大文小一岁,是志愿军战士,退伍后回家务农,70年“双抢”时节在
石冲水库淹死了,留下老婆孩子一家八口,那时候,许妙妹才几岁大。
许妙妹守着破烂了的竹篓哭泣,邓凤香便回到她家的自留地里割红薯藤,许大文则装成从邓
凤香身边路过,趁许妙妹一个劲哭的机会小声道:“你还没告诉我呢,今晚怎么安排?”
邓凤香说:“还是第二个老地方吧,天黑以后你先去一步,我稍晚一点到。”
“行,那就第二个老地方!”许大文耐不住奇痒又在胯部抓了一把。手从裤裆里拿出来的时
感觉有点黍黍的,打眼一看,竟是血……好在人一痒就没有痛的感觉,此时对他来说与相好
接头才是头等大事,他叮嘱说:“不见不散。”
邓凤香说:“行,天不塌下来一定来!。”
接完头许大文先走,邓凤香割了一把猪草随后也离去。于是这横冲只留下了许妙妹一个人在
哭。邓凤香走到半路回头张望了一眼,心下说:这个矮子婆的胆子真是比天还大,一点也不
怕鬼,石冲水库的水鬼真要拖她下水就好了。
许妙妹的哭声渐渐远去,到拐了一道弯就听不到了——也正在此时,邓凤香意识到有人在暗
处盯她。她停下来四处张望,却什么影儿也没有!到她再走动时,又有了那种被盯的感觉。
望一望黄昏下的水库,她猛然意识到:莫非是被水鬼缠住了?
邓凤香刹时全身汗毛倒竖,步伐也加快了,当快要走完石板路的时候,那暗处盯她的影子变
更为清晰了——她停下来抬头一望,果见坡上确确实实站着一个人——就是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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