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回忆录(一)
“灿灿红日在我肩头升起,滔滔资水在我脚下流淌,艰苦创业多少心血,历尽苦难从无到有,师生携手四化路,职教明珠照千秋,照千秋...”这首歌是我的母校——武冈职业中专的校歌。不用刻意的去找资料,也不用绞尽脑汁的瞑思苦想,十几年过去了,这首歌如是印在脑海,连同校园生活的点点滴滴,总是不经意的滑入心扉,令人怦然心动。
依稀记得,临近初中毕业的时候,职专的副校长唐尧来我们梅树中学招生,别看他戴幅眼镜斯斯文文,但口才确实了得。他是土生土长的梅树人,一口浓重的乡音拉近了心与心的距离,经他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和游说,鼓吹得一群懵懂少年心潮澎湃,热血涌动。那时候我天真的以为,自己既然跳不出农门,索性就学点实用的农业知识,日后也能学以致用吧,所以在填第二志愿的时候,便毫不犹豫的挥笔选择了“武冈职业中专”。
我本来就是一个成绩并不出色的学生,县高中是没指望了,所以,上职专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儿。
职专给我的第一印象很美,比梅树中学要强上不知多少倍。傲然耸立的教学大楼庄重而威严,低矮朴素的平房错落有致,随处可见的花坛里鲜花怒放,将校园点缀得格外朝气。一条宽敞干净的水泥路贯穿了整个校园,两旁是茂盛的常绿树,如一片大伞衬起一片蓝天;树根旁的小叶雨针就如带着红领巾的小学生,牵着手并着肩,有点腼腆,带着羞涩静静的候在路旁;而那绿叶丛中破土而出的串串红则如出水的芙蓉,妩媚而又风情万种。不禁,对职专的校园生活十分憧憬起来。
“新生入学招待处”的木牌牌十分抢眼,高二的大姐大哥们早早地候在那里,一脸的温暖。见我拖着箱子东张西望,其中一位师姐笑咪咪的迎上来:“新生吧,把行礼搁这里,我带你去办入学手续。”师姐揽着我的肩就走,说不出的亲切,我心头一热,甜甜地叫了一声“师姐”,惹得师姐眉开眼笑,叽叽喳喳的说过不停,银玲般的笑声抚慰了我心中的躁动与不安。
办手续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学校报名处、交费处﹑领书处都不在同一地方。新生初来乍到,如果没个人领着,还真成了无头苍蝇。因为是开学的第一天,新生入校的人比较多,办手续的人排成一条长龙,学姐则蹿前走后,帮我找班别,找房号,当一切手续妥当之后,大姐又送我上了四楼。心里的那份感激,不知道怎么来形容,结结巴巴的道了声谢谢,心里的谦意已化成一片红云浮在脸上。
学生宿舍一共四层,外观颇为雄壮,高楼大厦在农村并不常见,心里略觉意外而又惊喜。我们女生宿舍在四楼。宿舍还算宽敞,已记不清一个房间究竟住多少人,只记得是面对面的两排,分上下铺的铁制床。排得很整齐,里面还有一个小木桌,用来置放碗杯之类的。我进去的时候,已有几位同学入住了,但仅见两位美眉聊得正欢,听口音是靠城边的。
我轻轻地敲了下门,她俩探究的目光如一束手电光一样射过来,顿觉浑身的不自在。好在还未等我开口,其中一个女孩已笑嘻嘻地问:“你也是我们宿舍的呀,你住那个床位?”
我迅速地描了她一眼:小个子,学生头,圆嘟嘟的脸,红扑扑的,肤色很好,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像极了洋娃娃。她言行举止落落大方,心里不禁暗暗赞叹。
“哦,我找找看。”我边说边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余下的空床位,目光终于锁定在右边靠近窗户的铁床边沿,龙飞凤舞的“王牡容” 三个字落入眼际,倍觉亲切。
“你好,我叫钟小莉,你呢?”正当整理床铺之际,洋娃娃已自我介绍起来。地道的城里话犹如天赖之音,十分动听。
“哦,我王牡容,梅树的。”我抬起头迎上她热忱的目光笑着说。
另外一位女孩则轻笑着说:“我叫钟成英,我和她都是安乐乡的。”
“哦,你们是安乐的?”我一听乐了,立即联想起电视里那句女性用品的广告词。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哈哈,‘安乐安乐!安而乐!’我们读小学的时候就有男同学当歌来唱了。”钟成英的率真化解初次见面的尴尬,我打心眼里喜欢这位性格直率的女孩。
下午的时候,宿舍里的同学都陆陆续续的来了,高个子的头堂姑娘陈金华长相靓丽,一下成了大家关注的亮点。她高挑苗条,白白净净的瓜子脸,大眼镜,高鼻梁,小巧的嘴巴,整张脸生动而明亮,一头浓密的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浑身散发出一种素雅的古典韵味。心里在暗暗叹惜,这美女不知道要祸害多少男生哦。
陆菊叶是最后一个到的,也是唯一一个由家长送进宿舍的。只见她爸爸满头大汗,也顾不上擦擦﹐便又打开棉被为她铺床,而陆菊叶则在一旁懒洋洋的看着,也不上前搭把手。
“这女孩在家里肯定是娇娇女,饭来张口,衣来伸的吧。”我心里这么想着,不禁在看她的目光里捎上一丝不屑。后来据陆菊叶自己说,她来职专完全是被逼无奈,所以一切也就随父母捣鼓,自然也没心情拾掇。
我们十余个女生聚在一起,话闸子一打开,就如决了堤的水,关也关不住。不到半盏灯的功夫,都嘻嘻哈哈的打成一片,舍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到了沸点。
“哎,我想问问,你们说的你之我之是什么意思?”正当大家用各自的方言聊得起劲时,钟小莉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大家的目光则齐齐落在转湾美眉杨群英﹑杨伶俐身上。
大概是受不了众女的虎视眈眈,杨群英俏脸一红,说:“就是你们我们的意思啦!很难懂么?”
一见杨群英那种欲说还羞的窘迫模样,钟成英一时促狭心兴起,忍不住调侃道:“哦,我刚才还在纳闷呢,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鸟语吧,唧哩呱啦的。”钟成英话还没落音,宿舍立即传出一阵震天动地的爆笑声。
吃饭的时间到了,大概是因为过于兴奋,大家似乎都没了胃口进饭堂,各自打开背包,取出从家里带来的饼干和零食,围在一起吃得津津有味,记忆中最深的是钟晓莉的空饼很可口,又香又脆,中间还夹了一层豆沙,甜而不腻,当然,我妈妈炸的糯米粑粑和凉薯自然也不赖。現在回想起来,那种场景倍觉温馨而又真挚感人。
傍晚时分,我们几个提着桶去洗澡,一到浴室就傻眼了,原来所谓的澡堂就只有两间低矮的煤碳屋,里面连水龙头都没有,洗澡的热水还得去厨房舀。破旧的铁门锈迹斑斑,上面布满了手指大小的洞,里边连块布帘都没有,站在门口,腾腾的热气蒙蒙的扑过来,隐约可见肉乎乎的身子。一见如此阵场,我们几个当时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良久,陈精华才愣愣地說:“我们还洗不洗?”
“洗!怎么不洗,这天气不洗澡,只怕要发霉了!”我几乎是咬牙切齒的赌气道。
夏天洗澡的人特别多,都排着队候在门外。当我提着水闪进浴室的时候已是十多分钟之后了。进了浴室才发觉室內又暗又脏,深水处可见厚厚的一层油腻的白色飘浮物,还有女生用过的卫生棉在水里飘来荡去,当时的情景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脏不忍睹”。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将就着速战速决,当我洗完衣服提了一点洗漱用的水回到宿舍,就如脱水了一般瘫在床头。
入学的第一天就在一片喧闹和嬉笑、失望与期待中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