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外婆
深夜,我在翻看日历,忽然想起快到外婆的生日了,虽然她老人家已去世十年,其它的一切都在变化,但是对于外婆的歉疚和思念,将贯穿于我整个生命的历程。
外婆一生生了九个小孩,刚好赶上60年过苦日子,本来贫困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一家十三口人五年的光景,就只剩下外婆、我妈和大姨,母女三人相依为命。因为家里负责累累,为了还债,大姨和我妈在十五、六岁就早早的出嫁了。外婆一个人孤独的度过了三十多个春秋,三十多年来,也许你对已故亲人的思念太深,不经商量就去天堂里与外公、舅舅、小姨她们一起相聚,外婆,你在天堂那边再也不会寂寞了吧!
我在家中排行老三,因为连生女儿,我的出生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父母带来了莫大的失望,决定把我送人,是外婆苦口婆心的劝说,妈妈最终才决定把我留下,这个决定让外婆那写满沧桑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可生下弟弟之后,我在家中更像一个多余的,只有在外婆家,才能感受到被大人宠爱的滋味。
外婆是个草药郎中,在那穷乡僻壤的地方,谁家有个病痛,都会找外婆要草药,可外婆从不收钱,朴实的乡邻只好在过年的时候,带着一家人来给外婆拜年,在我的记忆中,每到春节外婆家里挂满了一串串黄澄澄的腊肉,糖缸里也装满了不少的盐糠,每一件小礼物都凝聚着外婆为村邻治病而翻山越岭的汗水。外婆说,她没能治好自己的亲人是她一生的痛苦和遗憾,希望在有生之年,尽自己的能力减轻更多病人的痛苦,每当治好一个病人,外婆比得到什么还高兴,竟然会唱上几句山歌。
外婆越来越老了,妈妈提出让她跟我们一起生活,可外婆舍不得老祖屋,更怕给我那贫困的家庭增加负担,说什么也不来我家住。每年过年,我家和大姨家都去给外婆拜年,走的时候,外婆总是送我们好远好远。有一次,我回头看到外婆在擦眼泪,自那次以后,每年过年我都留下来陪外婆过年 ,一直到开学才回家,也非把外婆一起拉到我家去,我好怕看到外婆送我时挥手流泪的双眼。
最后一次见到外婆是2000年的春天,我正好在娘家玩,远远看到八十高龄的外婆 从屋对面的公路上蹒跚而来,我拉着儿子的手飞奔着去迎接她,外婆见我带着四岁的小儿满怀歉意的说:“我什么也没买,不用来接我。”我说:“外婆,见到你我和小孩比吃了糖还高兴呢!”外婆说:“那就抬顶轿子来接呀!”我马上蹲在外婆面前:“轿子没有,我背你走吧!”没想到这次见面竟成了我和外婆的永别。
端午节过后,堂舅家打来电话说外婆无疾而终,我听到这个噩耗,犹如万箭穿心,神色顿时萎靡,眼泪簌簌而下,伤心如万虫噬咬般入了心扉,脑海里尽是外婆慈祥的面容。
当我们赶到外婆家时,外婆已经躺在冰冷的地上,看着外婆安详的遗容,我多么希望她老人家能睁开眼睛看一看,甚至想,如果能用我的年寿换取外婆的复活,哪怕用我十年的年寿换取外婆的一年、一天,甚至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我也心甘情愿。强忍着内心的痛楚和鼻翼的酸涩,我开始清理外婆的遗物,篮子里新鲜的草药,锅里的稀饭和箩筐里的毛豆似乎在诉说着主人清贫的一生,劳碌的一生。
外婆出殡的那天,青瓷一样的天空阴沉着脸,全村的人都来送行。不一会儿老天也流泪了,弯曲的山路上盛开着一朵朵鲜花,我的泪水和着雨水自由的爆发着,串串失落的泪滴像遗失的隔断的爱,换不回。
“数十寒暑思未尽,阴阳隔思只心知”。外婆,你可知这十多年来,我一次次的在梦中与你相遇,也许我俩今生的祖孙缘分不够,来世我还做你的孙女!
201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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