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框里的故人笑
杨进文(苗族)
我从老家搬家进城已经快九年了,在我家老屋房子里的墙壁上仍然挂了几块已经近半世纪的镜框,订挂在那木制的线板条上。每次回家打扫老屋时,我都会忍不住站立在镜框前仰望那一张张身着老式服装的照片。
镜框里面基本都是奶奶与养父母生前的留影,所有照片都是满满的回忆。每注目一回,我都会拿纸巾擦去镜框上面落的灰尘,然后用手擦干眼角上的泪水。
我的祖母
我奶奶是年满92岁的那年离开了人世的,她老人家是高龄善终,是人类新陈代谢不可违背之自然规律。不过,她不幸的是其唯一的儿子(我养父)比她早登仙境。1996年秋后,奶奶已躺在病床上8个月之久,全家人轮番悉心照料。粪尿端出房外,饭菜送到床前。我因在外忙于工作,只有周末才能行孝。那年的暑假,我两个十一、二岁孩子,替父从"孝",每天给婆婆(曾祖母)端茶递水。农村都用的大木脚盆,每次装满洗澡水的盆一个小孩还倒不动,于是小姐弟俩就联手抬着脚盆倒出房门。我女儿特别细心周到,看婆婆的头发有异味了,就搬来洗脸盆放到床边,然后小心翼翼地挪动老人家,把她挪到脑袋靠近洗脸盆的位置,然后慢慢开始帮着洗头发,见水洗脏了便反复换水清洗,换了四五次水,再把婆婆的头发洗干净。另外每天断黑之前,她会手拿蒲扇来到婆婆的房间里,小心地爬上床,床头床尾扇个不停,扇得(驱逐)蚊子无踪影,然后放下蚊帐,蚊帐四角用垫被掖着,唯恐狡猾的蚊子"乘虚而入"。奶奶在气若游丝离行之际,张着嘴在迷迷糊糊说的只有我才能听得明白的话:“我死后,会去保……保佑你的后人……"
我的父亲
我养父生前是一位森林公安干警。那时单位里的人手不够,经常爬山涉水,调查取证,夜以继日,不辞辛苦,将犯罪分子抓捕归案,绳之以法。在办案过程中,常风餐露宿,子夜行动,连夜审问。作息时间毫无规律,因劳成疾。1900年春节过后,58岁的父亲,身体有多处感觉不适,后来我陪父亲一道到县人民医院检查,报告单上写下:直肠癌晚期。医生无回天之术,人间没灵丹妙药。只有单位领导与亲朋戚友常登门安慰。老父亲心明哲理:每一个人都要去见马克思的,只是迟早而已。他在弥留之际反复叮嘱我:要把他的孙子孙女培养成为有出息的人!
我的母亲
2012年冬,母亲年近80(岁),身体每况愈下,加之在头一年的5月份,在自家屋后的晒谷坪里不慎摔了一跤,断了胯骨,从此卧床一年半。我与妻子不敢远离半步。有次我遵从母令,去给几十里外的姨父姨妈祝寿,吃完晚饭也得深夜赶回家里陪伴母亲。她老人家在临终之时,为自己的孙子孙女已考上有名气的高校而感到欣慰。其时,她语无伦次地对我说:"孙子孙女是我的心肝宝贝,他(她)们有出息,我可放心的'走`了……"
三位养育过我、对我情深似海的亲人先后离开了人世,而我每次站在镜框前却是无限的思念。写到此处,泪水又一次在我的眼眶里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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