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寒冷而忧伤的夜晚,北风吹在脸上的感觉人们说那象刀割。在离地面两尺以下的一个小小洞穴里,鼠族一家正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就在今天下午六点十八分,它们家最小的孩子,已经成为人类砧板上的鱼肉。不,它的结局将比鱼肉更悲惨。人们在它死前会折腾它蹂躏它摧残它,有可能用绳子绑住它的头脑,用火焚烧它的皮毛和胡须,也有可能用铁钳夹掉它的牙齿和嘴唇,还有可能用东西把它圈起来,直到活活饿死。反正人类有的是残忍的方法,这是他们的本性。
“它还是个孩子,出生才不到一个月,它犯了什么错?”鼠妈哭得伤心欲绝,“它仅仅为了一块肉,想不到这竟要了它的命。天啦!这是什么世道,我们鼠类到底做了什么孽。”鼠妈悲惨的哭喊在小小的洞穴里回荡,外面繁华的人类世界依旧喧嚣匆忙。
鼠爸安慰着它的妻子,“亲爱的,别哭了,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可以说,没有苦难就没有我们鼠类。”它招呼着另外的两个孩子,一家鼠紧紧地聚在一起。“孩子们,我们不是这个星球上最强悍最精英的种类,但我们有生存的权利。我们的祖辈为了生存已经抗争了数万年,尸体几乎可以覆盖整个地球。我们还会继续抗争下去,哪怕这样没有任何结果。记住,寿终正寝是我们的耻辱,我们的生命是应该死在抗争的路上的,那样才无上光荣!”两只小鼠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其实它们听不懂鼠爸这些深奥的理论,但是它们知道,从此没有弟弟了,没有那个活泼可爱嬉笑打闹的弟弟了。它们谈不上报仇,但是它们要报复,一定要报复!
小小鼠辈要报复人类,其结果可想而知。这个晚上,就在鼠爸鼠妈稍微的疏忽中,两个小家伙沿着水沟进入到电话亭的厨房,它们看到了自己的弟弟,扑向前去营救它。结果,又把悲剧重演了一次。此时,它们弟弟的尸体已经开始僵硬了。
这个寒夜是漫长的,冷风幽灵一般在街道里乱窜,拍打着窗棂。鼠族夫妻在水沟里焦燥不安的来回穿梭、尖叫,里面的孩子也凄厉的尖叫着,声音互相应和,撕心裂肺的悲凉。
好几次,夫妻俩冲进厨房里,拖着粘鼠胶的边围,妄图想把它拉出去,可粘胶被桌子脚压着纹丝不动。有一回,鼠爸的嘴唇被粘住了,鼠妈咬着它的尾巴拚命往后拉。嘴唇撕下来一大片皮肉,鲜血沽沽地流出来,不过总算保住了一条鼠命。它们又换了方式,鼠妈把尾巴缠在窗钢筋上,倒立着咬住鼠爸的尾巴,让它往下吊,甚至都拉到了孩子的前爪了,可那身子粘在胶上象生了根一样牢固,就是把爪子拉断也无济于事。
夫妻俩急得眼泪直往下掉,两个孩子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微弱,如果再不救它们出去,就要命归黄泉了。
在电话亭的阁楼上,人类夫妻俩正在谈论着他们的灭鼠功绩。他们称赞那张粘鼠胶,质量真的不错,在这个物价飞涨的时期,难得碰得到这种质优价廉的东西,象多年前的解放鞋,两块钱一双,可以穿七八年。不过,现在这样的好事可遇而不可求,很难碰得上。夫妻俩促膝谈心,家长里短,娓娓道来,甜蜜幸福。
鼠族夫妻退回到水沟口,眼睁睁看着它们的孩子在痛苦中慢慢死去。忽然,鼠爸发了疯似的跳上灶台,从灶台蹦到厨柜,又从厨柜摔落到水泥地板上,它的头在各种器皿上碰撞,剥剥有声,所到之处鲜血碰溅,梅花点点。最后不知怎么就蹦到了那个闲置已久的鼠夹上,“咔嚓”一声鲜血飞溅,气绝身亡。
鼠妈痛苦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发疯致死,万念俱灰。它一步一步走近来,然后跳进粘鼠胶里,躺在孩子们的尸体中间,慢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第二天太阳出来了,这个城市还是那么繁荣美丽。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很多人在电话亭里打电话,问候他们远远近近的亲人。
没有人知道,在他们的脚下,曾经有过一家温馨的鼠族。永远都没有人知道。(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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