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名误人,富贵浮云,从来都是凡夫俗子的命运。谁都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悬崖,惟是谁也不肯先悬崖勒马。渴望辉煌却在黑暗中苦苦挣扎,向往天堂却要经历炼狱般的痛楚。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劫数,谁也逃不开他的诅咒。 回武冈一年了,想想时间过得真快,日子就这样晃眼过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想念起那片一直以来我想要逃离的吉首,还有在那片土地上我牵挂的人。感觉大学时每天都在和命运战斗。匆忙的到处找教室,匆忙的吃饭,没有午睡,每天查资料写策划,心惊胆战地鼓励自己参加各种比赛,牺牲周末进日语培训班。细碎的疲惫在一点点的腐蚀掉我的容颜,一点一点的榨干我身体里所有的水分。我像是绝崖峭壁里生长的的一株草,无处逢生。只有在深邃的夜里,我在无望中睁着眼睛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我才会记起我曾经也是那样的张扬疯狂过,我也真正的生活过而不是这样从骨子里的苍老。尽管他们已远离了我化为了历史的尘埃在我生活的某一方土壤里等待许多年后与我重逢。 武冈今年的冬天阴冷而寒洌,偶尔从天空残漏下来的一点光,像是要洒在我沙漠般无际的心绪里,慵懒而无力。早上起来发现老天恩赐的那点光亮竟然是那样的惨淡,我站在窗台上眯着眼睛望着冬日的一片萧芜,白雪飘渺,忽然记起了许多年的光景里我的世界里一直有这样的一缕光,整个人瞬间变得寡淡索然来。披了件衣服,沉默地下了楼,阴冷的风像是张牙舞爪地想要吞噬着我的骨头。我在颤抖中裹紧了衣服,眼前的一切顿时变得漫无目起来。在过去的二十四年里我一直在寻找,可是我把自己永远地弄丢了。不管怎样找,我都回不到初生婴儿般的纯美恬静。但是生是过客,跋涉虚无之境,在尘世里翻滚的人们,谁不是心带惆怅的过客? 忽然想起一个人,有一个名字总在心里徘徊不去。 三百年前的仓央嘉措,本是世间至高的佛,却流连于尘世的欢爱,不容于宗教,却铭记于红尘,是幸,或是不幸?爱美人爱佛祖。他爱的是那样的干净,那样的纯粹。 “自惭多情汙梵行,入山又恐误倾城。世间哪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三百多年前,这位年轻多情的六世达赖喇嘛,从心底,轻轻吟出了这充满矛盾的诗句。他的欢乐与痛苦,爱情与地位,无不与他的取舍紧紧相连。但无论偏向哪边,他的生命都注定无法圆满。即使是贵为西藏地区神王的达赖喇嘛,仓央喜措仍要为他的矛盾的取舍付出代价。 于是,几百年后,我们也只能感叹,如此高贵的地位,却换不来简单的爱情。 有着成佛的慧心与慧根,却又有着凡夫俗子的哀愁与多情。
我想,生命是一缕青烟,念此,不免心生怅惘,满身寂寥。
二零一一年元月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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