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月,老邹的日子不好过,老婆被迫下岗,整天在家,和他吵架成了她的职业,只要老邹一进门,老婆就劈头盖脸:“和那个小妖精去约会好了,还知道到回家?” 老邹永远的回答只有三个字:“我没有!”他是个笨嘴的人,单位同事给他的外号“闷葫芦”。
就他这“闷葫芦”也会搞外遇?倒是新鲜,他自己无奈的苦笑,却给不了老婆一个可以洗清自己的证据。
那天一大早,老邹上班,小吃店门口下车匆匆买个早点。就在这时,靠近小吃店路边站着一个妇女,怀抱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满脸焦急,看老周走过来,上前搭话:“大哥,您向北走,捎我到市医院行吗?我儿子病了,我送他去医院,谁知电动车没电了,这儿打不到车,大哥你帮帮忙——”老邹看了一眼这娘俩,儿子似乎发烧很厉害,他一挥手“上车 吧,我送你!”妇女匆匆喊小吃店主帮忙看车。
老邹驱车拐个弯,直接把她们送到了市中心医院门口,妇女抱着孩子下车:“谢谢您!大哥,耽误您时间,您赶快去上班吧,我们自己进去就行。”老邹开车上班去了。
谁知事出意料,下班回家后老邹发现,车后座上,那妇女落下了一条红丝巾,他也没在意,心想说不定明天再遇到她,还她正好。谁知这条丝巾成了家庭内战的导火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那天老邹下班回家,看到老婆斜躺在沙发上闷闷不乐,晚饭也没有做。老邹搭话:“今天这么早下班没做饭?有人请客吗?”
“请什么?喝西北风啊,从此老娘没班上了,终于让那个小妖精挤下来了!气死我了,我辛辛苦苦20年,主任的位子就这么被她占了,还让我下岗,妖女还真是至贱无敌!”
老婆所在编辑部的事,老邹曾经也听老婆说过,他向来劝她睁只眼闭只眼,做好自己的工作,少管闲事,可有时候,你不找事,事也来找你,这不老婆遭殃了,哎!只得劝老婆想开,换换工作也好。
“你说得轻巧,我现在这年龄再找工作容易啊?再说,我也不会做别的,这个年龄还要从新学别的,不然就指着你那点工资怎么过?你那单位也不景气,如今这竞争市场把人都逼疯了,什么歪门邪道都上,像我们这样辛辛苦苦死心塌地工作的还不如耍心机的,想想真气不过。罢了,我这辈子要另找出路了,原本理工毕业的,却就职文编写了20年的软文,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老婆在厨房边做饭边叨叨着,老邹明白老婆心里的不痛快,听她叨叨发泄一下也好,自己这个公务员出身的,一辈子也没多大前程,也挣不来大钱,尽管吃烟喝酒也不占,怎么就攒不下钱呢,养房养车养儿子养老子,忽然感觉身上的担子特别重,以后自己要再加倍努力的工作了,指望读研究生的儿子有出息吧,现在,日子就这么慢慢熬,起码吃穿不愁,老天保佑无病无难就很幸福了。
可是,几天后,老婆给他洗车座套,发现了那条夹在车座上的红丝巾,这几天老邹都忘了,没遇到那妇女,也没将丝巾丢掉。这天老邹下班,遭难了——
“这是谁的?”老婆手里拿着那条红丝巾发问,老邹向她描述了那天的事,老婆明显不信,她应该是受了自己丢工作事件的影响变得多疑而暴躁:“天下就没有不吃腥的男人,好啊,我现在是黄脸婆了,工作也没了,你也找个狐狸精把我踢了”老婆大发雷霆,摔盆打碗。老邹有口难辩:“我没有,你爱信不信!”倍受压力的他也发火了,夺门而去。
这是他们第一次大吵,吵的不知该怎样收场,之后的冷战开始了,他们之间没有了话题,不知该如何开口,更不知说些什么,感情的危机似乎已经蔓延开来,在这婚姻进入白开水的状态下,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们该如何面对呢,20多年的感情真的不存在信任了吗?
他还会遇见那个遗落红丝巾的女人吗?那条丝巾主人的证词她会信吗?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似乎很想再遇到那个女人,而他和那个女人之间只是相遇短短的一刻钟,几乎没有说话的遇见却招来他们感情的破裂吗?在他现在这段失去信任的情感里,他不知道今后还会遇到什么变化。
他盲目了,甚至不想回家,回到那个让他感到窒息的地方.
可怕的冷战,让这个原本温馨的家变得冷清,老邹和老婆之间似乎隔了一道墙,她不爱做饭做家务也不爱说话,每次老邹回家都看她守在电脑前忙碌着,她没有再和他提起红丝巾的事,似乎这红纱巾事件已经淡忘成为了过去,而他们有说有笑的生活也似乎成了过去。老邹的生活质量明显下降,就连晚上想和老婆表示一下亲热的举动,也是多被拒绝,她总说没心情,让他独睡。
就这样几个月过去了,他们的生活平静的如一潭死水,倒也相安无事,至于那个红纱巾的主人,他再也没有遇见,他们的相遇似乎就如一阵风吹过无影了,也只是生活中一个偶尔的擦肩,来去匆匆的过客而已,大可没有必要再去伤神。他以为时间会治愈这次争吵的裂痕,恢复到原来的状态,然而,谁料这场风波引爆的危机迸发了,老邹的生活彻底失衡——
那个周六的上午,老邹和几个同事正在商议这个周末领导的孙子百岁宴随礼的事,突然,接到警察同志的电话说:老婆跳楼自杀,请他立即赶往市中心医院。听到这个惊天噩耗的瞬间,他脑袋“轰”的一声炸了!待他反应过来,他风一样跑下楼去——
老婆晓云手里举着一条红丝巾,喊着:“蝴蝶飞啊—飞—我要变成蝴蝶飞啊—飞—”从他家三楼阳台上飞了出去——幸好被邻居出门买菜的大妈看到,赶紧叫人报警,可是警车未到,她就飞了下来——
民警同志边叫救护车,便联系他到医院。 老邹来到医院,晓云还在抢救,昏迷中没有醒来。幸好她跌落在楼下绿化带中,被那颗桐树植物接了一下,生命没有造成危险,左胳膊骨折,头部摔伤,医生说,醒来之后脑震荡有可能造成失忆或者失明的情况。
老邹给本市晓云的父母打了电话,小姨子也一并赶了过来,帮助照顾姐姐。老邹父母在老家,年龄也大了,身体不太好,他不想让他们受惊,其他兄弟,各顾各家,老邹算是落户岳父这边的,因此,他暂时没有通知父母和家人。
几天来,老邹的精神疲惫到了极点,焦急地守候着老婆醒来,岳父母也唉声叹气,老邹安慰着岳父岳母,自己感到很自责,说是他没有照顾好晓云,忽略她的情绪变化,不知道她竟然得了忧郁症,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她。还是小姨子出来给姐夫圆场:“好了,姐夫!你别太自责,你还要上班,何况姐姐向来自己扛事惯了,有事也不愿和别人说,有些事你也不知道。”
老邹的小姨子比老婆晓云整整小了11岁,三十出头的她,虽然已经是孩子的妈妈,然而个性仍然像个小孩子,小姨子漂亮活泼,嫁个小老板,自然是家庭的宠儿,她孩子都不用自己带,打扮时尚,依然还像没结过婚的少女一样,水灵灵的。从小姨子的口中,老邹了解了老婆这段时间的事情,原来,他回家时总看到老婆守着电脑忙忙碌碌,却原来是这段时间里,老婆晓云在网上找工作无果,而后听小姨子说同事炒股票赚钱,她便学习炒股了,谁知把几万块辛苦钱全部套了进去,这失业后的再一次打击让她精神崩溃了,她精神开始忧郁,而粗心又少沟通的老邹竟然对老婆的事情一无所知,没有发现老婆的状态异样,他总以为老婆只是遭受失业心情不好,这几个月安静的她不似上月和他吵闹,他以为老婆想通了,毕竟她是有文化的人,不会总那么没理智的胡搅蛮缠,而自己只顾忙自己的一摊子事也无暇顾及,或者他以前也很少操心家事或者关注她吧,是的,他还真不是暖男那种,自结婚以来,这些年都是老婆面面俱到,他自落得清闲,歇班的日子他和几个哥们一起打扑克玩麻将喝茶聊天,过着兀自快活似神仙的日子,直到今天,老婆出事了,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做丈夫的失职。
看到老婆手里还攥着的那条红丝巾, 小姨子略有所思,她讲了姐姐大学时的初恋,这个故事老邹还是第一次听到,一条红丝巾的出现,竟是如此巧合的天意弄人吗?老邹做梦也没有想到,那条“被遗落的红丝巾”事件引发了老婆晓云内心深处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