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整理书柜,翻开几年前已看过的一本小说,几张照片滑落出来。照片中瘦弱的母亲微笑着站在武冈老家的房前,望着远方。我轻轻拭去照片中的几点灰尘,定定的望着母亲,刹那间鼻子发酸,眼里已隐约有了泪水。
照片拍于2002年,我带老婆第一次回家,看望生病的母亲。那时候母亲的病已经很重了,整个人瘦的真的只剩下皮包骨头。可坚强的母亲在我们回家的那几天里,十分开心,为我跟老婆做了很多好吃的,直至今日,老婆依然很怀念那几天的日子:一家人温馨的聚在一起,聊天吃饭,围炉取火。在我们返程回深圳的时候,我为母亲拍了这些照片,洗好后本来放在相册里,却不知这是我最后一次为母亲拍照,在母亲于04年永远的离开了我之后,抽出几张来,放在我常看的书中,以便我时不时看书时可以念想一下母亲。望着照片中慈祥的母亲,霎时之间,心中想起几句词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这首词很多人烂熟,是苏轼悼念其妻子的词,而此时却正合我心境,咋不叫人心伤断肠。无论是文字还是影像,这一段都令我落泪。我把一双儿女叫来,告诉他们这是我的妈妈,是他们在天国的奶奶。虽然他们现在还不能理解我眼中的热泪,却希望他们能记住这慈祥的面容。
照片中的母亲身穿浅蓝的布衣,青裤子,孤独的站在墙角,凝视着前方。或许,当时的她是在为远行的儿子儿媳祈祷祝福吧;但更为可能的是她忧心着自己的病痛,沉浸在还能否跟儿女见面的悲伤中。母亲就那样孤独的站立着,仿佛在等待着远归的儿子。细看母亲的面容,让我更加悲不自禁了。母亲的瘦,已无法用文字来形容。她的颧骨高高隆起,眼睛深陷,皱皱的鼻梁皮肤,仿佛一吸气就会被吸走;她满头白发,病魔的折磨,才53岁的她看起来至少七十有几。我轻轻的把这张照片捧至胸前,让她感受我的心跳,我的体温。
另一张照片是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我偷偷的拍了来,母亲自然的在炒菜,那么专注。厨房中的砧板上,有红红的辣椒,那是我从深圳带回家的;辣椒的旁边,有牛肉,母亲从来不吃牛肉,却为了远归的儿子,一大早的去买了回来。桌子上有已经烧好的血饼跟血浆鸭,老婆最喜欢的武冈菜。我估摸未出锅的是辣椒炒肉,我最喜欢的一道菜,无论我什么时候回家,肯定会有的一道菜。照片中,母亲右手持锅锹,左手抓了点生姜,笑眯眯的盯着锅里。她那炒菜的身影,其实早已定格在我心里,可每次看到这张照片,还是会勾起我回家的思绪,还有那浓浓的乡味,总让我恨不得立马回家,推门而入,坐在母亲身旁,在她微笑的注视下狼吞虎咽的吃完所有的饭菜。可我现在已是他乡孤独客,何堪月圆旅啊。想家时,总是习惯抬头,无例外的去望望明月。身在他乡,总有一股漂泊感,而家总能让人涌起一股归属感,也许这便是无论身在何方,也总是无法忘却家乡的根由吧。因为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植入心灵最深处的感情。
还有一张照片中,母亲跟一家人坐在火炉边烤火聊天。很难见到母亲如此开心的笑了。那时因为我的小表弟,当年以很高的分数从农村中学考上了二中,来我家拜年了。小舅家的境况不是很好,母亲一如既往的默默支持着。她当年最大的心愿,就是表弟两年后能考个好的大学。母亲拉着表弟的手,在说着什么,目光柔和,充满了疼爱。可我们哪里知道,当表弟两年后真的以优异的成绩从二中考入重点大学时,母亲却已经无法感知那份喜悦了。母亲的遗愿,无论如何,得帮助舅舅把表弟的书送出来。母亲,如果你在天有灵,看到表弟在我们的资助下大学毕业并考上了公务员,也该放心了。
母亲,你离开我将近十年了,照片已经有点发黄,不管我如何压膜保管,终有一天会模糊。但你的身影,已刻入我的心中,永不磨灭;你的目光,将伴我走完漫漫人生路,一路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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