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边境小仙境
边境地区的秋天已经接近旱季,几乎没有雨,每天都是艳阳高照。虽然如此,但气温却不算太低,基本上日平均达到三十度以上。迷彩服里面也只能再穿得住一件背心,即或如此,就是在路上走上不一会儿衣服也要湿透得能够拧出水来。训练时迷彩服湿了干、干了又湿,汗迹一圈压一圈,一层叠一层,十分显眼。
每天训练我们又必须得穿迷彩服,还得把衣袖扎紧,把裤腿扎进袜子里面,几近全副武装。即便这样,总阻止不了山蚂蟥和山蚊子的袭击。
山蚂蟥比越南特工厉害得多,让人根本防不胜防,有时直至看到袜子被血染红了才明白已经被山蚂蟥攻击了。脱下迷彩裤一看,大腿内侧有时有巴掌大一块红肿,血,还在汨汨地往外流。这时候,大腿除有些麻木,更多的是痒,奇痒难受,就是用手指把被咬过的那层皮抠掉,也无济于事。
山蚊子比山蚂蟥更加讨厌,全部消瘦得几乎就只看得清它身上那些一条一条的花纹,和那根长长的粗粗的吸血的针。被这根针扎一下定然会红肿一大片,并立即隆起一个比手指头还要大很多的疱。蚊子咬后的痒比山蚂蟥咬过后的痒不一样,给人好像是被火烫过了一样。
部队配发了很多种驱蚊剂,有水剂也有药膏,不知道是不是药剂失效,还是蚊子蚂蟥确实太勇猛凶残,反正涂在身上没有太大的效果,有时即使把一瓶全部涂抹在身上,满身都散发出了只有女人身上才有的化学品的香味,仍然阻止不了它们的偷袭和攻击。
这种时候这条小溪便成了最好的药剂。和衣跳进溪水里,全身便被冰凉包裹起来,顿时就感觉不到痒的滋味,还能洗净身上的汗水,消除训练造成的疲劳。泡上几分钟后,痒痛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简直就是一种超级享受。
这片区域也成了我们的地盘,我们对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十分熟悉。
只是我们除在小溪里面洗澡外,从来没有越界到对岸去训练过。
小溪与那座高山间还有两重小山,长满了树木和荆棘,终日浓雾缭绕。夜幕降临时,满目黛色,显得非常阴森。这个时候,靠近小溪的这座山就像一个有七八个月身孕的妇人一样,横卧在溪边,那头及面部的额头眼睛鼻子嘴巴下巴轮廓非常清晰,和着她的脖颈、高耸的乳房、隆起的大肚子、修长的双腿、翘起的脚尖,就像是画在画板上的一样,从比例到形状都十分形象生动。每天夜晚听到的野兽鸣叫声就是从这座孕妇山后面发出来的。
这次训练,我们绕过了这几座小山,直奔那个长在大山身上的山洞而去。
从百布村往里走几百米有一处用石头堆砌起来的小拦水坝,这个时候,山洞里面的水流量不是太大,从水坝上面可以越过小溪流,能绕到山洞下方。老百姓告诉过我们,只有那一条小路绕过山洞里流出来的水形成的瀑布后通往洞口,可以进到洞里面去。山洞周围全部都是悬崖绝壁,常年受到水气浸淫,绝壁上长满了青苔和荆棘,非常湿滑,哪怕就是从洞口放个绳梯下来也没有办法爬上去。
我们没有必要冒这个险,只好选择从老乡告诉我们的那条小路往山洞里去。
我和侦察班长带着侦察班在前面开路,其他两个班在后面跟进,一路纵队。
小溪的拦水坝不宽,不足五六米,水流湍急,水量不大,几乎都只能从拦水坝的石缝里挤出。拦水坝上方则形成一个面积稍微宽阔的水潭,离瀑布还有几百米距离,这潭里的水就非常平静,像一面镜子,把照射到水里面的阳光反射到山洞旁边的石壁上。
我目测这个山洞离地面约一百米左右高,洞口很不规则,上小中宽下窄,最下方有一条水沟。山洞的整个形状极像是台湾地图。形成瀑布的水就是从山洞最下方那条水沟里流出来的。
山洞周围长满的荆棘应该是原始植物,看似跟野草差不多,实际上它们的围径都有三十厘米以上,高也在十米左右。水面上反射过去的阳光照到那一片片沾满水的树叶子上,鳞光闪闪,又像一个个小太阳,有些耀眼。石壁上的青苔黝黑,给人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不经意间我走过拦水坝,一脚踏上对岸那条小路。这时候,只听得水潭里不时响起“扑咚扑咚”的声音,几只在晒太阳的青蛙跳进水潭,在水面上击起一圈一圈小波浪。
等侦察班长也踏上小路后,我俩都感觉到周围有很多东西在游动,“呼呼”声响个不停。仔细一看,几条大小不一的蛇正越过小路,从岸上溜到潭水里面去了。早已经干涸的田里面,到处都是蛇游走着的身影。
这些蛇,长的有二米左右,像老百姓放倒在山里面的柴禾般粗壮。多数呈黄禢色,圆头,像老家河边常有的水蛇,无毒。也有几条通体铁青色,头部呈三角状或者椭圆形,这是剧毒蛇。也许是我们正打扰了它们捕食或者休息,一条盘成一团的眼镜蛇原地高高地昂起头,警惕地望着我们,信子一伸一收,嘴里发出呼呼的声响。
“哇,这么多蛇呀!”我一把拉住侦察班长,我俩都站在原地不再前进,随之向后发出停止前进的手势。
有个广西籍兵得知我们碰到很多蛇,立即来情绪了。“这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美味呢。”他一个箭步冲上岸,迅速要向那条眼镜蛇冲过去。
我制止住他。“蛇也是益虫,放过它们。只要你不攻击它,它一般是不会主动攻击你的,何况这多数都是无毒蛇,吃起来也只有那么多味道。”
用一根树枝赶走这条蛇后,我用匕首在溪岸边砍了些小枝条,人手一根,防止在碰到睡得太死的蛇时伤着。
大家回顾了一下,这次在这一个不到三十平方米的地方就至少碰到二十几条蛇。
这里的水太凉,湿气太重,白天太阳晒过来时很暖和,又很少有人打扰,正适合青蛙、老鼠和蛇类生存,自然便成了它们的王国了。
越往瀑布下面走,越感到那股凉气越重,直到阴凉处时,身上的皮肤也绉到了一起。汗水和水气一起聚集在身上,湿透了穿在里面的背心,也打湿了外面的迷彩服,有点累,却很舒心。
手脚并用爬上一个像台阶一样的土坡,折转到山洞口时,听到水流落到下面水潭里的声音不再有从瀑布底下通过时那么刺耳,这时候它们像沉闷的雷声一样,低沉而厚重,,还伴有鼓点的声响,穿透力极强。
山洞口高有十几米以上,宽约四五米,洞口处地势平坦干爽,像人为铺平的一样,水流从脚底一块大石头下面流过,飞向水潭。
从洞口往里走几米开始变窄,也在变高。
洞壁左侧是一条宽约二米深约一米的水沟,一股透明的清泉奔涌向洞口挤去。右侧较平坦,高出水沟一米左右,成陡坡状,逐渐降低高差。
越往里走,洞变得越高,成三角形,稍微向右倾斜着,几乎看不到顶。
约走过近百米后,出现一个洞厅,高达三十几米,十分开阔。
洞厅里面有一个水潭,像是人工砌面一道稍微弯曲的水坝形成的。潭水清澈见底,看起来最多也就一米多点深。手电筒照过去,能看到潭底是一整块斜置的石板,表面很平整,越向里,斜度越大,水也越深。手电筒光被潭水反射到对面,绝壁左侧有一条长长的巷子,不知道它到底有多高。巷子两边非常平整,像是把两块整齐的石头平行安放在那儿一样,又像是一块大石头出现的一条几米宽的裂缝。右侧石壁上有一个满身闪着银光的坐佛,仿佛淡黄的袈裟上挂满了宝珠。
太美了!我忍不住对着那条巷子大喊了一声,洞厅像扩音器一样,顿时把我的声音放大了无数倍,震得大家立即用手去堵耳朵。
随后,叫喊声四处响起,洞厅里像炮弹爆炸了一样。
不论我们怎么喊,也不论声音被扩大了多少倍,却怎么也没有听到一丁点火儿回音。我制止了大家的喊声,把自己发现的这个问题跟他们说了后,他们似乎也意识到确实是这样的。
大家都静下来后,让一个平时嗓门很大的兵对着那条巷子大声喊叫了一声,仔细听了一段时间,确实听不到回音。再让他对着右侧的石壁喊,也只能够听到右侧有轻微的回声。如此,说明这确实是一个无底洞了。
我用手试了一下潭水,感觉它们比流到小溪之后的水要暖和一些。实际上它们的温度应该是差不多的,最多也就四五度。洞里的水肯定是恒温,洞里的温度比外面要低一些,感觉便有了变化。
我一摔头,向几个班长使了个眼色,他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即动手脱衣服,边脱边说,“怕什么呢?下去看看。”
水潭的纵深不过二十几米,游过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水温是太低了点,大家刚才行走得急,身体肌肉正处于扩张状态,下水时容易出现脚抽筋,我们分成两批行动。没有下水的那一批拿着手电筒在岸上照明,负责观察水中的情况,确保每个下水的人的安全。我带着侦察班长在前面,各拿一支手电筒,我俩想要到那个巷子口去看看它到底有多高多深。
在潭边用水把全身擦了个遍,又坐在潭边把双腿浸泡在水里面,等适应了水温后才往潭中间游去。
对我来说,曾经在教导队经过这样的训练,身体自然好受些,也知道如何抵抗。战士们是没有接受过这种训练的,加上洞内外温差有二十多度,不一会儿他们就坚持不住了,一个个都往回游,换岸上的人下水。
我俩往巷口游时,我也担心侦察班长顶不住,边游边问他的感受。他是佛山无影拳弟子,身体素质很好,自然也不怕这样的情况。
游到巷口处时,我俩用手电筒照着四处看了看,确实看不到顶和头。感觉到身体底下有暗流在涌动,我便拉着他迅速撤离出来,折游到石佛像前面去。
石佛就坐落在潭水边,高出水面不到半米。即便它的底座也全部是石钟乳形成的,滑溜溜的,根本没办法站得稳。
趴在潭边看去,石佛至少有三米多高,两米多宽,比例非常协调。佛身上均匀地布满小水坑,每个小水坑里装满了从石壁顶上滴落的水,在光线照射下便银光闪闪,异常绚丽,石佛便也成了活佛。
身上传来寒意,我意识到应该要离开了。
出得山洞,我想,这佛可真是会找地方,如此仙境,世间哪里寻得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