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姣孤零零地呆坐在洋房里,寂寞难耐,她是那种玩惯了的懒女人。要是以往这个时候,她早随着大款疯玩去了;可是今天不行,因为昨夜,她陪大款跳舞的时候,不慎扭伤了脚脖子,现在还疼痛不已。姣姣正感到烦躁不安,洋房里那扇对街而开的窗,进入了她的视界。顿时,她的心里滋生了一丝喜悦,窗底下的那条街很热闹,也很混乱,上面经常发生一些触目惊心的事件:例如捡破烂的打群架、盲流抢手提包、一连串高档轿车相撞等等,有次,她还亲眼目睹了几个流氓侮辱一位孕妇呢!
姣姣兴致勃勃地朝窗外望去,只见此时的街道,被盛夏晌午的烈日烤得白晃晃的,出奇的静,只有一个土气的女人在叫卖棒冰;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小狗般地在垃圾桶边转悠。她望着炙热而冷静的街,望着那卖棒冰的女人,不知咋的,回忆起了过去的岁月,她禁不住想:要是自己当初不是因为过不了那种没钱的苦日子,狠下心抛下了一道来这座城市打工的丈夫和年幼的儿子,依傍了腰缠万贯的根子,此刻会不会像这个女人一样在毒辣辣的阳光下受罪呢?这个想法使她心悸,她不敢再深入地想下去。
姣姣望了一阵子街,攫取不到预想中的乐事儿,很是失望,幽叹了一声。正要收回目光返身回房,骤然,有个刺激的念头闪进了她的头脑。这念头使她激动不已,她几乎忘了脚痛。她端来一盆喂狗剩下的汉堡包,并将其中两只不偏不歪地扔在街上那群不断转悠着、寻觅着的孩子们中间。那几个孩子见状,先是不约而同地怔了怔,继而就毫不迟疑地扑上去,气势汹汹地抢起来,穷凶极恶的样子,活如一条条丧失了优柔软弱的禀性的小狗。姣姣隐在窗后,目不转精地注视着,心头按捺不住跃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喜悦,便用手虚掩着樱桃小嘴,清脆而急促地娇笑起来。
抢夺结束,街面逐渐平静了下来,姣姣止住笑,重新望着这复归沉寂的街面,心恍如喧闹过后的荒堡,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那感受,简直让她无法忍受,她就极不甘心地又抓起两只汉堡包,猛地朝窗外扔下去,顿时,街上又热闹起来。这次,她欣赏到了她内心里认为较前次更为精彩的场面:那群孩子中最瘦小的一个发现了在地上滚动的汉堡包,忘命地冲上前去,不顾一切地用身子去扑,结果在落地的当儿,发出了一声无比痛苦的惨叫,等他艰难地撑起身来时,地面上遗留下了一滩鲜红的血。
这意外的收获,使姣姣兴奋异常!她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顾不上以手掩口,也顾不上隐于窗后,就忘情地放声大笑起来,娇躯因快乐而颤颤抖动,半天来寂寞带来的缺憾,仿佛一下子全得到了补偿。然而,正当姣姣愉悦之际,那个磕掉牙的孩子听到了笑声,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用手紧捂着流血的嘴,朝她所在的窗口扬起了脸。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久违的儿子那张熟悉的脸,手一松盘子向街上飘落,在街上撞击出一阵撕心裂胆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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