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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说再见(3)

柯杨 2009-07-21 17:32 8

如何说再见(3)

这个是我一直向往的怀抱,而我此刻竟能真的与他紧紧相拥。

“紧一点,再紧一点。”我请求他,我请求他用力抱紧我。

我们都在轻轻颤抖。我觉得血液上涌,脑子轰轰地响,眼睛无力睁开。

“紧一点,再紧一点。”我轻轻地呢喃。

他欠了我太多的拥抱,我欠了他太多的请求。我们彼此都太理智,太不自私,所以我们彼此辜负,彼此相欠。

我找不到确切的语言来形容此刻的感受。如此真实,如此美丽,如此幸福,如此松不了手。

我不由自主地轻轻摇动脑袋,与他柔柔摩擦。耳鬓厮磨,原来是这样让人下沉。

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他吻住了我。我们互相纠缠。慢慢地我感到了缺氧与窒息,可我松不了手,我松不了手。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脚很软,我只能用力地抱着他,用力喘气。我离不开,离不开。

可是,我们都是有错的吗?可是,我们都是有罪的吗?知书识礼,明察秋毫,是我最不快乐的原因。

拥吻再拥吻。纠缠再纠缠。万语千言,比不上一个拥抱直接有力。命运亏欠了我们多少个拥抱,如今让它一一偿还。

天荒地老,在一刹间我仍是幼稚地渴求此刻能够天荒地老。天不会荒,地也不会老。

他拖着我的手与我再次安静地站着。

抬起头,我望着他的星眸。这个造就了我几年来一直意志消沉的男人,眼睛里面除了措手不及的爱意之外,竟然有这么多的温柔与了解。

原来我的伤,我的痛,我的压抑,我的一切,他都知道。

时间不停地流逝,我们依然站在这走道里。一边是门,另一边是床。他往不了外走,我也往不了里走。床此刻对我们来说太危险。我们都恋恋不舍。我们都有着不合理的欲望。我们沉默、拥抱、纠缠。

思想反复挣扎,犹豫。

“别走,留下来陪我。抱着我睡,我们不做坏事。”

虽然我早知道他不想走,而我应该让他走,可我真一点也不想让他走。我们一直都这样理智地让各自生活了那么多年,可是上天为何仍不能把这种无望的爱恋坚决地收回?仍然让我们这样的两地神伤、两地牵挂?它给我们的时间太少太少,它吝啬到连拖手的机会都不曾给过我们。

我们都是理智的人,如果刻意,就可以保持合理的距离。我不能让他再与我擦肩而过,那怕,只有那么几十小时。

让我忘了这世界,让这世界忘了我。

洗澡,洗脸,护肤。我慢慢地做着这些事情。温水让我平静,让我释然。其实命运对我并不太吝啬,它给予我这样一个美丽的夜晚。我一直深爱的人,他的怀抱在等着与我入梦。

很安静。

我换上睡衣躺在一边。我不知道他是否睡着了,也不敢靠近他的身体。刚才的晕眩,还在我脑里,非常清晰。只要这样躺在他身边,我已很满足。

辗转难眠。

忽然他的手摊了开来,手指在我枕边。原来他还没睡。

我用双手握住了他的手,与他手指轻轻纠缠。我渴望钻进他怀里,但是心里很害怕,我很矛盾。

挣扎了一会之后,我靠了过去。人生得意须尽欢。生命仅此一次,时光也不会倒流。

过去、现在、未来,而我们生存在此时此刻。

我枕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与他握着。

我们都没说话,安静却甜蜜。我觉得晕眩的感觉又来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冷血的,原来我只是寂寞。

我把头埋向他的脖子,可我睡不着。

我睁开眼又闭上眼,睫毛触动着他的脖子。

他的嘴离我很近,但他只是抱着我不动。

可我很想吻他。吻吻就好了,我想。

可惜我们都不是精钢练的,我们都是七情六欲的肉身。他是一个男人,我是一个女人,而我们彼此爱慕。我们做了相爱男女会做的事,情不自禁,无力自持。

我不愿去洗澡,我忽然很难过。我精神愉悦,身体快乐,但我却发现自己原来一直是这样的寂寞。

我原来是如此寂寞的一个人,如此寂寞的一个女人。

他把我抱入洗手间后离开。

胖腿,粗腰,平胸,体形臃肿,肌肤松驰,我望着镜中赤裸的自己,这一切如此陌生。长腿,纤腰,美好的胸臀比例,还有纯真的笑脸,这一切都被岁月无情地带走。

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的时刻?我们相遇了,我们错过了。

我再次辗转反侧。

觉得很热,然后一个人睡在被面上。

“小心着凉了。”他轻轻地说。

这样的温婉,这样的让我沉醉。心内无限依依,在萌发,在澎涨。

我太清楚了解自己,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让自己来见他。我知道,我来了,就回不去;我知道,我来了,他也回不去。相守、分离、或者同归于尽。我不能让大家同归于尽。

可我现在后悔了。我后悔我没来;我后悔我这样的骄傲与理智;我后悔我不能自私地与他纠缠挣扎;我后悔自己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伤害别人。

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现在的我是已婚的,有一个一岁多的女儿。此刻的我,在原则与道德上,都是错的。

就算时光再倒流,如果他还是他我还是我,他还是会这样选择,而我还是会这样做,而结果还是会和现在一样。

如果早知会这样,没有如果,生命没有如果。没有爱可以重来。没有时光可以倒退。没有早知结局的选择。

我们只是一个凡人,被感情、理智、责任、自私、懦弱、恐惧等各种东西支控,但我们往往却忘了,爱才是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

这一夜,我在朦胧中半睡半醒。

早上,他起来去上班。我爬起来半跪着抱住在床沿的他,把头靠在他怀里。我们静静地相拥。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换,来换这样的朝朝暮暮。

如果,如果我们真的能在一起,是否也会像别的恋人一样?短暂的激情被生活抚平,然后争执、分歧、在爱中互相纠缠互相伤害直至两败俱伤?亦或相伴相扶,相知相惜?

可是,可是有可能吗?不可能。再过一天,我们依旧各分西东。我清楚得连自欺的借口都没有。

眼睛很痛,可我再也睡不着。心里承载着太多幸福与忧伤,它们不停地在澎湃与翻涌。冰封的心,破茧而出。

可是情何以堪?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是别人的妻子,却依恋着另一个人的怀抱。而此刻怀内的恋恋爱意,却又浓烈得让人寝食难安。

我以为我们一早可以淡忘。我以为彼此一早已事过境迁。可是,我们谁都没有放得下这份情。一直以来,我们都只是用理智在压抑着自己。而可怕的是,此刻,这份爱完全的复苏而起,无可阻挡。

是谁造就了今天这样的局面?我这一趟,恐怕是来错了的吧?既然早已知是无缘的人,为何仍要痴痴向往?我应该再一如以往地把一切都推诿到命运的身上吗?

不。

错的是自己。

命运一早已把他安排在我的路途上,让我遇上,让他一见钟情地爱上我。

在某年某月某日长沙寒夜里的一次相逢,注就了今天的这一切挣扎与纠缠。可我当时并不爱他。我的心,早已有人先入为主。

大学毕业,他放弃了家乡的平定与安静,一无所有地追寻着爱来到了我的故土。

在年少时,有太多的真心,我们都只能一一辜负。我放弃他,我没有能陪他渡过初到广东最黑暗的时段,而且伤害了他。

是你让我离开你的。这句话轻易地将我的心击成了粉末。

是的,一切是我咎由自取。我放弃了他,可是,我后来爱上他。

蝉过别枝,我已再也没有补偿的机会,我活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我愿意用自己的青春为他守候,可是却影响了另一个女人的幸福。她指控我的恶行,让我还她平静的生活。

惊觉自己原来已经成为了一个第三者。

两个女人争夺一个男人,永远没有赢家。而我,是根本不会去争的。爱,是放手与成全,爱是让对方自由,爱是不让爱变成负担。爱的角力里,他选择了他曾经的承诺,我选择了退出。

有些感情,有一些人,是注定要被辜负的。一个男人,在爱情与责任面前,他选择了责任,他应该是一个好男人。

没有开始的结束,空余一场帕拉图式相恋。这世上错过了时间的爱情,不外乎是太早或太迟。

静默地单身一年后,我把自己放进了一段仓促的婚姻里,以为能让彼此死心,然后绝望离去。

可是,一路下来,我才发现,我错了。

命运原来一直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可是我们却一再地让自己迷途。

可是,今天,此刻,我迷茫依然。

我已无力回头,但心却依依。我又再次见到了爱,可是却幸福得悲凉,甜蜜到哀伤。

是否还可以再爱一次,再别离?在这个异乡的清晨,我一遍遍地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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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闲庭信步

是小說吧﹐很好﹗

1415年前

姜远林

好文章!!!

1715年前

兵子驼

楼主,你的情好深啊。

1515年前

兵子驼

不能说的再见,证明你还是很爱他的啊,把他留在心里吧。

1615年前

青松

幸福得悲凉,甜蜜到哀伤。 !!!

1515年前

蛮哥

“别走,留下来陪我。抱着我睡,我们不做坏事。”

呵呵,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阿二不曾偷.........

1015年前

雄陀刀具

嗯,感情很细腻,场面比较吸引人,那种作者内心的斗争,也表现得淋漓尽致,单纯就文章来讲,是非常不错的。。哈哈。

1215年前

Dulean

婚后的女人还这么放任感性并不是一件好事。

1015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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