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屁话说企业政治和打工心态
——愿做卒子小匹夫 不做棋盘一弃子
近读孙家洲先生的《从“犬马”之喻看君臣关系》一文,油然而生了一些感想。
近几年的工作与生活经历,我自以为是的觉得,犹如金庸武侠里的小人物经历了一些奇遇一般。在历经这些我心里头的所谓奇遇之后,我萌生了一些前所未有过的一定要自立门户的想法 ……
或许,这种小人物的现实奇遇与梦幻豪情,我早在几年前就已有,只是自己并未完全释放,只是并未能早早的刺激到我如今的工作与生活中来。今天,这感受又或许强烈了许多许多……
此时敲击文字化作心语,仿佛间,我如同武林小生修炼奇经宝典,打通了任督二脉,又迈过一道自己人生的成长门槛,走过了一段劫难之关似的!
<一> 卒子 将军 小匹夫
2000年国庆,我放弃学业、踏入社会——此时的我,虽是一张染过学堂墨香的纸,却也是一张走向社会的白纸,我得像武侠里的年轻小生那样,毫无江湖阅历与江湖术数去走江湖了……
2000年,我来了深圳,因为我早有传闻:深圳是高手该去的地方!在深圳,这个可以说汇聚了全中国平均素质最强、最多的年轻人的年轻城市里,我的功夫实在太三脚猫了,我的前途如那黑云遮天一般,让我不知天之高、地之远,毫无希望之光。于是,我第一次有了对社会的恐惧感:难道我这一生就要这样迷途,如此碌碌无为了吗?永远只能做一个无名小卒了吗?我虽不是鸿鹄,可多少是还有些鸿鹄之志的……
2001年5月21日,经过找工作的诸般江湖浪荡后,我选择了KD公司干份活——我终于暂时放下了豪情,放弃了虚荣,诚心地做一名自行车厂生产线员工,一个涂装车间的学徒类的杂役! 从此,我收藏起做将的青春幻想,我的卒子岁月开始了!
在黑夜与白天颠倒的日子里(那时候,我在涂装车间是白夜班轮班倒),我知道了什么是外销自行车,什么是涂装烤漆,什么是昂贵的自行车……这个行业、这家工厂,让我萌生了职业兴趣与爱好,甚至算是确立了自己的职业取向,我终于有兴趣做个卒子了!
原来自行车还有这么多类型,这么多从未见过的东西!原来自行车可以喷涂的这么漂亮!原来好自行车的配件是如此精良,它的设计是那么不可思议,它是这么的精细加工出来的!深圳这个高科技发达的城市里,自行车行业的商业空间是那么遍布世界……这一切,让我寻到了自己真正可以成长、成才的路——这条路做卒子的路,更符合农民儿子的我!
历经不分黑白的几个月工作后,我结识了一班工友——一群很淳朴、很卒子的人,一群偶尔让我感觉很有思想,让我倾听到一些将相抱负的底层的工友!这些可敬也可怜(请允许我用这么个词汇)工友,一年后却戏剧般变成了我这小军头的卒子……
因为甘心做卒子且卒子兵当的好,我大半年的“殿下兵”、“堂下卒”的日子过去了,我被提拔了!那些每日做工于化学物质污染严重,空气质量极度不好的车间工友们,个个都为我祝福和鼓励,“阿波做将了,以后我们这些卒子跟你干……”我与他们有过做卒子的同袍之情,我们日月光阴中辛苦过,我们的劳累换取一些小军饷,换来底层的小幸福,我们偶尔会对带领我的将相感激涕零——虽然,为人马前卒的时候,我们也不少面临过太多来自将相对我们的漠视,甚至歧视……
离开涂装流水线,离开涂装部门的时候,我的内心里有种狂热:卒子异动,这让我产生了一时的某种优越感和被将相认可之感。
不做马前卒以后,我似乎又把以前的将军豪情找捡回来了(其实,这时期的我连狗头将军都不是),我找回了我曾经差点失去的豪情与狂人之心,我对公司、对我的上头、我的老板们的一应思想宣传非常拥护并响应。我开始非常热爱我的公司,开始很纯真地以公司为家了……
纯真是可以激发很多激情的——经过两年军头角色的勤勉奋战,我的职务不断升迁:直至2003年,我成了公司成立来最年轻的技术部门的课长,我成为了一个拥有许多军头的小将!
<二> 我与吴总 大帅和小将
关于我那点做将的经历,我要讲述其中的一段插曲,这插曲可以理解为“一个卒子、军头和王侯之间的故事”——
我离开涂装流水线做了个小军头——涂装车间PQC小领班角色。一天晚上,我孤身一人在车间忙着确认首件并检验流水线的作业,忽然看见身旁有个人影,我回头一看:一个也戴副眼镜的中年人在我身后看着我做事,而我并不知道这人是董事长挖过来的新总经理。那晚,我没有和这位大帅讲过一句话,他就那么一直看着我做事,而且我也不知道他看了我多久……
后来,我从老乡那里传闻到:大帅在那晚的第二天有向人事部门查我档案去了……
后来,大帅居然开始有意无意地“关照”我,比如,在很多大将面前提起我,在训斥一些小将时把我当参照物扯谈进去……
再后来,大帅开始指定我的上头给我安排特定的工作干,于是我便有了许多报孝朝廷、上阵立功的机会——最后,我终于“被照顾着上到了将军之位”了!
在很多人的眼里,这位吴姓大帅是个很“王权”思想的老总,与我而言,我感觉他有点“现代楚霸王”的味道。在与他交往不少日子以后,我才知道他的一些经历——
吴帅大学时期是全校同系第二名成绩毕业的,而在这个行业,他又是个广为人知的技术专家型老总,是个讲究技术与管理制度不断革新的实战派大帅,他前后在自行车行业的三家知名公司做大帅,对企业的人员管理很有一套权谋术数,也可以说他非常擅长厚黑式管理学!他的“王权”或许算是他的一种傲视情节吧!大帅与我这小将其实按理不多接触的,但他说有和我,“你有难得好学与上进心,且能安份于你的职责,所以我会给你更多机会和舞台去好好历练……因此,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像其它同袍那样惧怕于他,而这并非因为他提携了我、认可了我,我才有这种不惧怕于他的心理意识。很多人忌惮他,怕他,甚至仇视他,是因为他常会大刀阔斧改革公司的管理,刺激一些将在位不谋其事的行为。吴帅其实并没有在军饷上丝毫照顾过我,他也从未真正意义上袒护我,反而更加严苛于我,如此,我便觉得自己幸运地第一次对一个人臣服了……
吴帅曾赠送了一本当时很“风靡流行”的《方与圆》给我,我其实并不感兴趣,但他还是多番对我讲起让我好好看看、学学……
我与吴帅至今已相识八年,算来在三家公司一起共事过。因工作关系走的很近,我对他日益了解更深,我渐渐地少了许多原本对他的那种纯伯乐的看法,其实他与很多高人们一样,因为需要找个像我那样的小将去给他横刀立马,甚至让我战死沙场为他效犬马之劳的。我也看到过许多跟随他效劳的大小将,还有一些个马前卒在不为他所用时无情抛弃甚至坑杀掉的……好在我与吴帅之间的个人情分关系里,他还能以师傅身份待我,我能以徒弟角色看他,他对我的个人物质利益和前途只照顾远甚于其它人,个人私心的角度而言,我是非常感激甚至感恩于他的……
<三>尹掌门与我 老板和员工 棋手与棋子
因我与供应商来往之间的客户关系,因吴帅的牵线,02年夏秋之际,我结识了DS公司的老板,一位台湾人!一位认识我第一天,居然和我在写字楼前的水泥地板上席地而坐,与我月夜里谈了四个小时家常的台湾佬——尹掌门,这位后来促使我在工厂里能综合发展的老板,成了我对于“王权”和“权谋术”最不解的第一人!
我与尹掌门相识不久后,他提出邀请我去DS这家刚成立的新公司,而我也因为在KD公司太惹人耳目,常受某些党团的排挤,03年春节后不久便爽快地应邀加入了DS公司——这家让我又爱又怨,充满复杂感情的公司。
我入职DS公司的那天有个小故事,这么多年来,我常自以为是地把这个小故事理解为“煽情的王求将”之故事”——
03年4月1日,愚人节。这天上午,我在KD公司的写字楼里忙乎着工作之事,手机铃响,我看到是尹掌门的号码。
“小王,DS这边工厂里的刹车座防漆保护塞不够用了,给KD那边烤漆的车子上有很多塞子是我们的,你帮我去清理下,我下午要安排车过来拉回来!另外,你中午就收拾下你的行李,我叫司机开货车过来,顺带把你的行李一起拉过来,你今天就过来DS上班算了!”
“嗯,我马上给你安排处理防漆塞的事情。今天下午就过去你们公司呀?我还没在KD公司辞职,工作都还没交接完呃!”我回答他。
“没事的,你先过我这边来,明天再找个时间回KD把辞职手续办了,一天时间把工作交接了,我知道一天之内是可以交接完的,我这边工作现在就等着你马上来给我干了!”尹掌门又说道。
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再回答他,加之被尹掌门的求将举动煽动的我异常内心澎湃,于是便连说了几句“嗯、嗯,我尽可能尽快处理好过去……”
就这样,一厂之主的尹掌门就这么不管轻重缓急,用货车把我给拉到他们公司——当然,还有我的行李家当。
DS深圳厂算是个刚起步的小厂,管理结构非常垂直却也模糊不清,完全有别于台湾母公司的管理系统之完善与清晰。入职DS工厂后,我与另外三位比我年长十岁左右的部门主管,算是这家公司割据四方的主导负责人——要说明的是,吴帅在二三十年前入行的就是DS台湾母公司,我这回算是真正归于同门了!我来到这家公司的一年后,吴帅也早已离开KD公司,辗转从DS母公司来到DS深圳厂任总经理(他与尹是合伙股东)。
我入了尹掌门的门,吴帅也来挂帅了。公司刚成立没多久,我又是干将,我有日没夜的效力着,而且心中还总充满着荣幸之至与鞠躬尽瘁……
让我不曾想到的是,没过多久,DS厂的“王侯将相”的权谋术数之争,可谓是祸害延绵无绝期——
尹与吴之间因为经营和管理风格上的明显差异,导致公司内部渐渐地出现了管理层的分化、分派。于我,他们都算是我的老板,都算对我有知遇之恩,但这也成为了我工作上的压力根源:我再次成了另外一些“将相”们(挺尹抗吴派)的争锋目标,成了那些不将心神关注于工作,却关注于利益争夺之人的绊脚石!我是DS厂对外关系工作的首要主管(除台干外),我的身份并没有让我自己为自己获得什么额外之利益,然有些人却莫名地担忧着某些东西,如此工作氛围,直接导致我和我的属下们卷进了其中的争锋,有些人甚至成为争斗的牺牲品,实在是可悲和可叹……
2006年底某日,“王权将相”之争最激烈时期,在尹掌门的办公室,我放出最后一句对他王权不尊重的狂语:如果你还要留下顾**(公司一位集权于一身某大部门负责人),我立刻就走,若要留下我,就马上让他走!最终尹掌门决定让顾某某离开。然而,不曾想到的是,尹掌门也特意安排顾某某到DS公司某涂料供应商的工厂去工作,并因此埋下了最严重的雇属(或君臣)间的信任祸根,最终也导致了我与另一位陈姓元老在07年初的离开,且从此与尹掌门结下了冤家——尹出于我和陈在公司的工作角色一时无法替代性,加之人员稳定的局面问题,他一直不同意我和陈的辞职申请,最后我与陈还是强硬地离开了DS公司。君臣关系,老板与雇员之关系,王求将的坦诚关系,随着我的离开也就消逝淡去了……
在DS,在尹掌门帐下,我极为效力做他的车马炮,不曾在他与吴帅之间做个游离的墙头草。可惜,我最终也不过是他们权谋术数上的一颗棋子,最后,我将自己当作了一颗弃子,满腹辛酸苦味的离开了他们的棋盘……
<四>你 我 他 达则兼济天下 穷则独善其身
企业要发展,权谋术心思太重的老板是很难以真正纳贤能,贤能们很难以推心置腹展能耐的!权谋术的王侯们,大都只是将属下看成犬马,对于效力,在他们眼里堪称“理所当然”,而在“犬马们”的心灵深处,感觉是多么的无人味与无人情……忠诚、忠心、赤诚相待,甚至荣辱与共,都成为权谋王侯们利用的思想道具——更别提什么“你我都是一家人”的企业文化了,那样的文化都是虚假的!
社会的等价交换意识只会越来越进步,被权谋术所蒙骗、剥削的弱势群体,都来好好想想真正的人性合作关系吧!都来好好想想自己被权谋、被厚黑的历程吧!不说,你是否有真正的纯善之心、大爱之心,至少希望你在承受了权谋术数的不幸之后,不要再效仿付诸于你的下属,甚至自己的朋友们——更别说那些与你曾共患大苦与大难的人们!
或许,很多人都在职业生涯里饱受权谋术数之苦,受到过类似的打击和伤害,从此,对这个世界的人都持灰色的眼光,最终获得很累且一无事成;或许,有些人经历了类似的磨练后,他们更加成长了起来!又或许,很多人不曾经历,但听闻太多所谓前辈们的权谋术数之职业生涯经验,认为现在这世界本就是这样的,历史历来就是这样的,得研究和发扬下去……但,请相信——
这个世界里的你我他,工作与生活间的共处关系,绝对不能一门子的权谋术数和厚黑之道去行为的!
反“王权”,反“权谋”的人大都境遇堪忧,但世界不能缺这些人!希望更多的人能以和合之心相处,和合之心生存立命,和合之心雇人与受雇于人!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很反对这一句千古名句!因为它反映的是被“王权”长期当作“犬马”,还有些个“犬马不如”最后咸鱼翻身的人,个个都想着扮演曾“反抗、抗争”过的那些人的角色!这样的新王侯将相,将继续伤人和被人伤害,将重演“愚弄人与欺人”,甚至于害人的种种厚黑高手角色——伤害自己与他人的本善心灵,损害自己与他人的生命年华,害了自己也害了他人做不了随性、秉性的自己!
世人常言,“人本无三六九等,无贵富贫贱之阶级分别”,然,这个民主时代的世界,依旧到处充斥着王权、将帅、马前卒的,还是有那么多王侯、贵族身份之人,源于人想用高人一等来突显自己的优越的思想弊病!有些人富却不贵反而贱,有些人贫却不贱反而贵,放眼世界这种人是何其多!
性本善在于有慈善之心,而绝不只是拿出多少物欲的东西施舍于人,演绎一些所谓的体恤与同情,它需要的是一种真正的同生共苦同患难,还有愿意共享共同创造的那些东西……好好自己做好自己这个人吧——当今之世界,我们打工的世界,这或许也算是一种经营之道吧
世人都宣扬并追求所谓“平等与民主”的生活世界,幻想一下:这世界里为官为富之种种人,如若都是多仁多义,世间何来那许多仇恨、争战与贫苦、不幸 !
——善待自己又善待他人,愿做马前卒却不做牛马之牲畜,人生旅途之你我他,善待平等、真民主!
很多事物都是经不起深层次剖析的,比如企业里的雇属关系,比如国家与企业的某些所谓“文化”……如此长篇口水聊谈,只是说说一个年轻人之有限社会奋斗旅程,谈谈我所经历与理解到的世人之世故,可叹并哀哉乎……
打工许多年,我极其讨厌天天口说“我们是雇属关系也是合作关系”,实则处处提防雇员听不听话的小家子器老板,极其反感付出得不到正常回报的所谓“感恩之心”,也极其反感那些连员工伙食都解决不好,却日日假唱“以厂为家”的企业颂歌……
本性存善地去看待和行为现实中的世事,甘愿做人棋子却能不被沦为弃子,我们的心也就心安,我们的心境世界也就充满和谐相处的美好生活了——毕竟,我还是相信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真比假多,虚情假意比良知善心要少的……
08年9月21日下午17点10分完成于办公室,2010年6月26日凌晨重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