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
又是一年中元到,依家乡习俗,得贡饭烧香烧纸钱祭祀先祖故人,封好纸钱,在纸包上写上某某晚辈谨呈某某祖辈阴间受用字样。
探寻先祖,追根溯源,先给刚故老父亲封包写字,浓醮墨水,饱含深情,一笔一画毕恭毕敬写上父亲名字,眼前不禁幻化出老父亲的音容笑貌。父亲一生勤俭持家,含辛茹苦把我们拉扯大,砸锅卖铁送我们读书,对我们倍爱有加,恩重如山,情深似海。此情可待成追忆,无论多美的诗篇也抒发不完儿辈的深深思念。然而,正当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时,却惨遭病魔,被折得死去活来,病卧在床,说不出话翻不得身,饱含血泪地与病痛抗争四年,依依不舍地走了。最为遗憾的是走的时候,他一把汗一抹泪养育成人的三个儿子都没在身边送别,这是何等的凄凉。
接着给奶奶封包。记得每次从外地回家,奶奶总喜欢摸着我的脸,心痛地说乖孩子,脸怎么总是寡白的,没一点血色。还记得奶奶从枕头下摸出一张张舍不得用的零票,亲手用红纸饭粒浆糊成的压岁红包,颤颤巍巍,又满露笑容地塞进她曾孙女口袋。奶奶九十四岁,种菜做饭,穿针缝衣,生活完全能自理,很少给晚辈增添负担。遗憾的是春节前摔了一跤,粉碎性骨折,卧床三十多天后驾鹤西去。
接着给爷爷写包。也许是一生坎坷,心积郁闷,从而导致脾气暴躁,属典型的火药桶。也许是血浓于水,父辈及 我,忠实地遗传了这不好的基因,把这火药桶传承下来了。
然后给曾祖父祖母,高祖父母,天祖父母,烈祖父母等等一一写包。这些祖人,在我心中,虽然只是抽象的符号,但却是枝繁叶茂千年古树鲜活的根,晚辈们是他们的影子,是苍桑古树上的一片片葱绿的叶子。
写完纸包,作揖鞠躬,贡酒贡饭,烧香烧纸。缭绕烟雾,圈圈升腾,茫茫冥冥,似祖辈虚无缥缈的魂灵。迷迷之中,仰望月空,心中漫溢着一种人生苦短的无奈和惆怅,悲夫,念天地之悠悠独泫然而泪下,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人生代代无穷矣,江月年年望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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