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便是风景

  今天是父亲节，父亲这两个字，曾饱含了多少的风景，代表了所有的一切，可如今对于我来说，将只有永远的痛。已经三千二百个日夜的揪心的痛了，曾以为岁月可以沧桑心田。可神经还是那样的脆弱，一听到父亲的称呼，神经一点都不曾麻木，一如往昔那样的痛彻心骨，一样有天塌地陷的感觉。

  记忆中的父亲，慈爱中有着威严。记得我小学一年级的一次期中考试，语文只考了五十八分，虽然是全班第一，可还是放学后被留下来背书。老师是放学后便回家干农活去了，记得天麻麻黑的时候，老师才跑过来放我们。回家的路上，碰到拿着手电筒的父亲，当了解情况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一回到家，父亲便拿一根扁担放在堂屋的家先前，叫我跪在扁担上面。现在印象最深的倒不是那时跪的有多痛，而是堂屋大门口那一群密麻麻的人，全部在看着我的场景，那种羞愧的感觉，终身难忘。也不记得跪了多久，人群慢慢散去，山村的夜晚恢复寂静后才被奶奶拉起来，其时父亲已给我热好饭端上来，并煮了两个荷包蛋。也不记得当时是怎样吃完那餐饭的，只是依稀记得咸咸的泪水流到嘴里和着饭的味道。现在想来，当时的父亲没有打骂我，只是用这在祖先神位面前罚跪的方法，却让我牢记一生。

  父亲留给我童年最大的乐趣，便是带着我去炸鱼，用胶瓶装上炸药，用火直接点上雷管，现在想来是多么危险的。可那时候的童年，根本就没有什么节目。这自然便成了一个小男孩最开心的节目。那时父亲已经在煤矿挖煤，有时还可以提一些肉回来。我当时觉得父亲真是最了不起的人，可以弄到炸药，可以提肉回来。在还没有通电的时候，父亲买了一台收音机，用电池放。而这些，儿时的伙伴不知道有多羡慕。等我长大看过《平凡的世界》，才知道挖煤是一件多么辛苦，多么危险的事。直到九零年的那个夏天，和父亲一起挖煤的三个表叔被埋在煤窑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时父亲没有下去，便躲过了这一劫。从那以后，煤矿是才不去的。

  随着我和弟弟的慢慢长大，父亲开始了修房子。而房修好后，家境便不如从前了。期间，父亲去外面做石工，打水井，干的全是一些比较苦力，危险的活。可他却一直用乐观的心态陪我成长。甚至我们小时候玩的一些游戏，空闲的时候父亲都会陪我们玩。记得那时经常把门拆下来当乒乓球桌打乒乓球，父亲总会帮我搬门，也会陪我打几个回合。到了二十世纪的最后几年，建筑行业空前的兴盛起来，父亲便也加入了这个队伍。每天清早骑自行车出去，傍晚才回来。如今的我深深的知道，室外的建筑，是何等的辛苦，夏天炙热的太阳烤着，冬天又是凛冽的寒风肆虐的吹着。每天骑车来回三十几公里的路程，干的又是体力活。记得那时电视台有人点歌，经常听到那句“父亲是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真的好贴切。听着听着，心里便有了泪流的感觉。到了二零零几年，父亲又开始操心着我的婚事，由于父亲的辛劳，家境又开始好了起来，又因为以前做的房子跟不上时代的潮流，父亲把房子拆了，又开始了修房，这时的我已经外出打工了，期间父亲的辛苦，实在不难想象。后来才听说，当时父亲在修房子的时候，有从楼上掉下来过，好几个小时都不会讲话。可他怕我担心，事后硬是不准家人告诉我。可是在二零零五年的那个秋天，幸运不再眷顾父亲，他在建筑工地上，从四楼掉了起来。从此，便让我的整个世界，全是灰蒙蒙的一片。一直都不敢相信，也一直都不愿相信，父亲就这样真的离开了我。每回梦中醒来，已是泪流满面。父亲的音容仍在眼前，想着父亲的好，父亲的艰辛，还没享过一天的福，还不曾让儿子尽孝道。经历了，才知道“子欲孝而亲不在”是怎样的一种心痛。

  我做的唯一一件让父亲伤心的事，便是我自作主张的高中没读完便辍学外出打工。因为我一直是父亲的骄傲，读书也总是能在班上名列前茅，又是个听话的孩子。现在想想，当时自己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有人说：心在哪，风景便在哪。可我知道，父亲才是我心中永恒的风景，父亲不在了，便是心中永远的痛。我不曾参加过高考，如今却写了这篇和高考有丁点关联的文章，在心里上来弥补对父亲做过的那件伤心的事。我想对父亲说：儿子虽然没上过大学，却早已经在人生社会的大学毕业了。我写了这篇似是而非的高考文章，来祭奠我的平凡而伟大的父亲，愿父亲在天堂，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