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 爱 永 恒
——纪念母亲诞辰一百周年
我的母亲龙氏老孺人诞生于一九一三年农历三月初一,于二〇〇三年农历十月初一离我们而去,享年90岁。她老人家的忌日在即,一百周年诞辰也将来临。我不由得记起我咏母亲的一首诗中的句子:“慈善为怀得福寿,童媳圆就太婆人。”往事烟海茫茫,追忆舟楫声声。母亲的音容笑貌,言语举止,分明如昨。
我父亲是木匠行里的名师傅,母亲常收到亲朋好友送来的礼品,其中有“盐糖”,(即“白沙糖”),她就留着用来交待客人。不管是远方来的还是本村邻里的的人,只要进屋喊声“师傅娘子”或“五娘”(因父亲排行第五),她总是笑眯眯地走出来迎接你,让你坐下,然后转身进房立马端杯“盐糖茶“,捧到你面前。我的一位堂弟一提起我的母亲,他就说:“五娘啊,真是个爱好的人,谁只要到她那里,她老人家总爱筛杯盐糖茶!”
做木工的父亲,每餐必酒。他只要在家用餐,母亲进厨房做饭炒菜时,都忘不了从灶膛里扒出火红的柴火种至膛口边,用父亲那把心爱的铜壶烫一斤左右水酒。父亲三杯酒下肚,话匣子大开,天南地北,道人情世故,说古今奇闻。也就是这时,可能是辛勤劳作的父亲最愜意的情感释放了。
母亲喂奶喂水喂糖喂饭多少回,我记不清楚了,唯有亲手为我盛饭的事牢牢刻在心中。记得读小学放学回家,我把书包放下,母亲见我跑累了,饿了,要我坐在餐桌旁的条凳上,立刻抽身进厨房,操起事先准备好的碗瓢,掀开锅盖,盛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端出备好的菜,满面笑容地瞧着我领受起来。现在回忆起当年放学后母亲的热心所为,正是对我努力进学的奖赏与鼓励,我这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母爱“润物细无声”。
“ 聋子娘娘来了!”我小时候,只要听到有人这么叫喊,就三步并作两步前去迎接。聋子娘娘是父亲的亲姐姐,我唯一的姑姑。这位姑姑,过早耳聋,命运够苦的了,头嫁嫁给一位刘姓的瘸子姑爷,家里很穷,听说生了两个儿子,抚养不起,将小儿子给人家抚养去了,大儿子经常背一只竹背筛打猪草,来到我家门口,母亲见到后,就留他吃饭,填饱肚子后再让他打猪草回家。这位表兄 ,后来做了爷爷,往往当着娘舅家人谈起这些往事,忍不住潸然泪下,真令人感喟不已。瘸子姑爷死得早,随后姑姑嫁到武冈县城里又一位刘姓姑爷家。这位姑爷做点小买小卖的生意,日子也不宽裕。姑姑每次回娘家来,一住就是一二个月,来时高高兴兴,回时泪流满面,留恋不已,我母亲又真情相捥,留她再住些日子。人们常说,姑嫂之间关系难调,不知怎的,我母亲与姑姑之间的纯真情感,远近有人称道。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从“土改”运动中打拼出来当上了区长的大哥,在一个突如其来的“运动”中,受到冲击,被集中在当时武冈县城里的“地干校”搞整顿。我母亲惊闻此事,执意要去看看,我那时已是大孩儿了,母亲准许我一同前往,那年代,偏僻山冲,哪有车,我母子俩就做好准备徒步进城。
我们好不容易找到“地干校”,但还没有到休息时间。母亲见我饿了,要我提着自带的大米到城里的姑姑家去煮饭,煮好后再拿出来,并再三叮嘱我不要说进城的来龙去脉,只说是帮邻居一位好友煮的饭。我遵母命行事,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这么多年过去了,姑姑一直不晓得那件事的真象。等到大哥出来,母亲打开袋子,他抓了一只鸡腿,狼吞虎咽起来……
几经岁月轮回,到了二〇〇二年秋天,满头银发的母亲,身板本当好好的,听说大儿患了不治之症,从长沙化疗回来,所剩日子不多,从此带了忧伤,一阵寒风袭来便卧床不起。大哥见自己的来势不妙,就将以备后用的母亲生前的放大头像托付给我,我深知为弟的责任重大,双手捧住,默然相对。大哥谢世前四十天抱病尽孝为母治丧,我们劝他别送母上山,免得更伤病体。大哥忍泪痛别,等母亲入土三天后,执意要同家人“复山”,叩首拜奠母亲。此时此刻,谁人不晓:母亲就是不愿忍痛白发送青丝,才早走四十余天啊!
思意绵绵无穷尽,不知何言对母亲!请让我成诗一首,以收束此文吧:幕幕连环梦母亲,回眸微笑见真诚。风云多变人生路,慈爱常怀放胆行。
作者系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书画家协会会员、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在全国各级报刊发表文章若干,多件作品入编各种合集,已出版专著《中学必背文言文鉴赏歌诀》、《随园抱朴》。
此文已发《文学教育》2012.10.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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