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即将来临,再次谨以此文记念我的父亲。)
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已长成了一个大男子汉。但拉着父亲那已永远失去了知觉的干瘪的手,我还是像孩提时一样,哭倒在他那已冰凉了的胸膛。
父亲的一生用饱经风霜来形容我认为还是不够的。健在的时候,他经常对我讲他的过去,讲他十七岁被国民党抓去当壮丁的情形,讲他如何在衡阳阻击日寇血洒街头,如何在四川万县因不能承受国民党军队官对兵的虐待奋起反抗、最终死里逃生的经历,如何在集体社里当保管员因揭发大队干部贪污问题受打击报复的过程。。。。。。这些往事,我每次都听得如痴如醉;每听一次,就增加一层对父亲的崇敬。
我是父亲最小的儿子,也是父亲最溺爱的乖乖崽。小学毕业,我以村小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县重点中学的尖子班,学校离家二十多里地,父亲不顾花甲多病之体,每学期都坚持要挑上近百斤的行李送我上学。只读过两年私塾的他,没有更多的大道理,每次都是那句很简单的话:崽啊,好好读书,将来有个出息。读完了初中,我却久久等不到高中录取通知书,父亲比我还急,但他不发一言,只是劳作时比平时出去得更早、回来得更晚了。新学期开学半个月后,原学校的教导主任捎了一封信来,说我的分数在统分时少统了一百五十多分,应该是重点高中,但现在只能读一般高中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父亲在读完信后大滴泪珠滚下脸颊的情形,之前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是不曾流过眼泪的。
我读高二的时候,物价开始大幅上涨,学校里的各项费用也渐渐多了起来,父亲那本已有些弯曲的背被担子压得更驼了。每当看到年近古稀的父亲荷锄扶犁劳作田间的情景,我的眼前便模糊起来,心里便有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同时也觉得更增添了一份无尽的力量,我在心底里暗下决心:父亲,我一定不让您失望,一定要让您过上好的生活。
中专毕业后,我被分配到远离家乡的地方。每次回到老家,我尽量掩饰走上社会后所经历的种种不快,坐在小时候我经常爬上爬下的小桌旁和父亲对饮,说些并不存在的奇闻轶事。父亲不劝酒,只是一个劲地往我碗里夹菜,一脸的满足与慈祥。父亲啊,其实我好想再爬到您的膝上,跟您诉诉我心中的喜怒哀乐,聆听您那朴素无华的开导和教诲。但我已是一个长了胡须的男子汉,我也不忍心再让父亲为我担忧。
最让我愧对父亲的是我并没有让他过上好的生活,就连在他病重的时候我也不在他的身边,残酷的现实竞争使我疲于奔命。直到1997年农历7月11日,母亲一个叫我心如刀割的电话把我震惊得泪流如泻。我知道我的父亲,他是不到一定时候是决不会让母亲把我叫回的。等我赶到父亲的身边时,他已到弥留之际。在那刻骨铭心的两个多小时里,我拉着他那干枯的手,不停地呼唤着父亲,而他,终于没能让我的呼声留住,带着满脸的苍桑和依恋,去了。
我常常想,作为父亲的儿子, 我倒底承袭了他老人家多少宝贵的品格?是刚正不阿?乐于奉献?还是默默无闻?每想至此,除了对他老人家深深的怀念外,也给了我战胜一切困难的坚强决心和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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