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老爸

也许，真的是天注定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老爸就一直是以火星撞地球的方式相处在同一巢穴。这么多年了，这一直是压在我心头的一块大石。我真的好想把它给搬开，我想老爸也一定是跟我一样的。可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我和他就是做不到将这种包袱给扔掉。

与老爸在一起的日子，爷俩之间的话语，可谓少之又少。没事从不相互间主动搭讪，就算是避免不了要一起讨论时，大多时候是以一言不合，“揭干而起”而结束。每当我和老爸在说什么的时候，最紧张的莫过于老妈和妹妹的恐慌眼神了，她们会在一旁时刻准备应付“突发事件”的发生。我想我的这一跟他老人家一样的秉性，是有点“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味道的。

在那个青春年少懵懂的时候里。虽然逆反到了极至的我，常喜欢以“男人之间的对话”来应对老爸的呵斥。可打心眼里，总觉得他是个强者，永远是屹立不倒，所以从骨子里，有些不服。我们都一样，与别人相处，总是一样的笑呵呵的。可一旦无人时，那气氛可以马上就降到冰点的。

可我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出远门时，那个站在桥头背着手眺望的身影。分手时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可有千言万语没压抑住，都从坚毅眼眸里投进我这个不肖之子心坎，就象股无形暗潮，狠狠地撞痛了胸口。

在外的日子里，总忍不住对家人的无限牵挂。也常常牵挂起那个披星戴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永不知倦的父亲大人。家信和电话里，寥寥几行，几句话，严厉且慈祥。不同与妈妈的絮叨不休，不动声色的语言，往往关切之情就从中缓缓流露。尽管如此，还是免不了不间隙的争执，只是慢慢不再那么的强烈而已。每次回家，彼此都觉得应该珍惜在一起的日子，所以，我们都选择了不再尖锐。

今年的大年初一，一块回大田老家去拜年。走着走着，猛然发现。我的老爸背竟然是弯的了！脚步已没有了往日的矫健，银色在儿女的不知不觉里，占据了他一辈子永远高昂着的头！想起了还有一颗鸭蛋那么大的瘤在老爸的腹总动脉上，跟04年在北京刚知道这一消息时，一样的闷痛猛地升起。那是一种痛彻心扉的痛，是一个让自己差点崩溃的消息。那一次，朋友们说我很可怕。这次，当我看到他的背影时。我慢慢的把头扭看，我不敢看着我爸爸已显苍老的背影，因为，我心里很疼。是因为我愧疚。

我突然记起了老爸跟我说过的一句话，那是我的另一种痛的时候。也是一个冬夜，当我确定我从那一刻真的永远失去她的时候，我紧拽着把头埋在双膝，蜷缩着坐在煤灶上，妈妈在对面一言不发，纳着鞋底，许久才说要我想远一点，她也是过来人。我没说一句话，不争气的泪滴落在灶面，一下就被吸收了。这时候爸爸走了过来，看了我好久。才说“这不像我的崽，是我的崽，就该像个男人一样的站着，就算是流泪的时候、、、、”

所以，这些年在外，我都是像个男人一样站着的！可当我看见老爸日趋老去，而且还病痛缠身的时候，我无法站着，我想在他面前跪着，对他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他到底还能在我面前“强硬”多久，因为他的固执，死活也不去手术，我和妹妹的强烈反对，在他面前很无力，只好选择尊重。可到如今，我没让我含辛茹苦的老爸，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啊！

现在我才明白，换位思维有多么的重要。可沟通总在一代一代人之间难以逾越。做父母的，可以拥有小孩的一切，可就是拥有不了他们的内心世界，那怕只一分钟。甚至有的时候，他们想再变回年幼，就只为了能融入孩子们的世界里，去看清楚他们在想些什么，在想做些什么？可以说，为了儿女，他们连死的心都有。可做子女的呢，有几个会知道父母有多难吗？当我们与父母相背时，可能一意孤行，就是思想的主宰！

现在知道了这样，也不算晚。至少我明白了，我和老爸在对方的心中，真的是一个都不能少，包括所有的亲人。

今年回家，要对老爸说：爸，对不起，你该歇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