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写诗

夜色，凉如水。

已近夜半，无眠。

轻轻合上略带血丝的眼，敞一扇心窗。细究，这段时间，我一直都为新诗而疲劳着，几尽夜夜无寐。那纸间跳动的一字一句或一行一段，都牵引着心底最深处的悸动。一刹那的悸动往往咀嚼几刻，仍细究不出孰适孰不适。终究，只得另觅他词。

零零总总，夜不成寐的献了二三十首，竟不知自己是为谁写诗。虽大多是咏物，写实，但其中怎不涉情，怎不感怀？诗中，有她，欲遮还羞的脸；亦有她，顾盼神移的眼；更有她，莲步轻移的影。说她，徘徊于梦乡，游离于心房。其实，一直都是她的影子，在记忆里烙得深了，有了一个永不可磨没的印痕。记忆的醇香，酿得愈久散发的味愈浓，不是吗？

为谁写诗？似乎，这响彻在心灵的问号，已不算重要？反正是一纸的相思，外加一腔的寂寞。

这心灵的的独白，谁懂呢？你懂？她懂？她懂？这似乎根本不可能。因为我的词词句句，从未滑进过她的视线。就算偶尔一首被她掠过，亦只是不解的一瞥，匆匆而过罢了。或许，正如古人说的“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她终究成不了我的知音，更嗅不出我的哀愁，她的影子只会在我的记忆里划下一道道深深的痕，化成了一个个只在黑夜无人时揭开的伤疤，且疼痛难忍。

其实，一屋的月光，抚摸的不只是寂寞，还有一双等待的瞳，由黑变成了死灰。

其实，梦里飘荡的身影，都不那么真实，只不过那一袭袭身影太过熟识，再朦胧地隔着几层迷雾，都能嗅得出。

其实，挂在心口的,亦不全是思念，只不过那一丁点的憧憬与期待，被挤得所剩无几了。

其实，孤灯下的影子，未必长长短短复长长，它亦会凝成一幅翘首起待的人体特写，那是人与影的特写。

我，为谁写诗？写下的一纸寂静，一腔相思，远方的你，懂吗？懂这无眠的人、无眠的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