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王的倾诉（下）

      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人啊，要牢记这句话，有的错误是致命的一旦犯了就注定回不了头。饥肠辘辘的我不削和野猫野狗们到垃圾堆里去争夺残羹剩饭，接受一个无良青年“好心”丢给我的面包，就着了他的道。我被绳索套着牵到农贸市场的入口处，等着卖第二次身。
      九月的太阳是那么毒，路面被烤得滚烫，我像踏进了一口烧红的铁锅里。 风不知死到哪里去了，热浪一波一波地从地上冒出来，直逼我的胸口。我吐着长长的舌头，像上吊刚被救下的人一样喘着粗气。 好几天都没洗澡了，身上臭气熏天，我自己闻了都恶心。天杀的跳骚翻着跟斗在我的皮毛上跳迪斯科，搞得我坐立不安，我用爪子不停地撕扯着皮毛，恨不得剥了自己的皮与它们玉石俱焚。虽然对它们恨得咬牙切齿，可我无可奈何，我无力抗争命运带来的伤害。
      一辆白色雅阁缓缓地停在我身边。一只脚从车上伸出来，一双镶嵌着五色水钻的鞋闪着耀眼的光芒，刺得我的双眼生疼。一个不高不矮不瘦不胖，穿着一袭黑色长裙，盘着头发，戴着墨镜的女人，带着一股子香味向我走来。她撂着裙子，半蹲在我面前，用修长白皙的指尖在我头上点了一下，有点熟悉的动作让我顿时兴奋起来，伸着黏黏的舌头想讨好她，她皱着眉头把手缩回去，站起身。失望，瞬间蔓延到我的全身，她，只是一个陌生人。
      她走了几步，回头问：“这只小狗多少钱？”年轻人在抽烟，赶紧把烟从嘴上拿开，咳嗽了几声：“八百，少一分都不行。”她笑了笑，说：“我给你三百，卖不卖？”年轻人狠狠地抽了几口，把烟蒂扔在地上，用力踩熄，不满地嚷：“你的钱大些吧？你去宠物店问问看，查理王的价格少说也要两三千吧！”她望了望我，语气坚定地说：“我给你五百，你卖我就要了，不卖我就走！”年轻人没吭声，她打开车门，听到急切的回答声：“得、得、得，卖给你吧。反正也是捡来的狗，卖了就卖了，省得我站在这里晒油！”年轻人接过钱时还调侃我说：”一看就是个阔姐，一般的人家也养不起你。你命好，跟着她去享福吧！”........

      我又有主人，我又有家啦！这是一座坐落在郊区马路边带着欧式风味的两层小洋楼，外面围着白色葫芦状的栏杆，前院种了一些花花草草。两根罗马柱托着一个三角形的顶，同故宫大门一样的铁门上一边还安装着一个狮子头，拉手从狮子的鼻孔里穿过，显得威严气派。
     刚到门口，两个孩子从屋里跑出来，异口同声地叫：“妈妈，你回来啦？”主人张开双臂，一手抱一个，一人亲一下：“宝贝们，想妈妈吧？”女孩马上撒娇说：“幺幺想妈妈，好想好想。妈妈，你抱抱我吧！”男孩看到我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两眼放光，兴高采烈地说：“幺幺，看啊，好漂亮的小狗。”随即跑过来抱我，我轻巧地跳开。主人一把扯住男孩说：“恒星，太脏了，不要去摸它！等妈妈给它洗了澡，你们再逗它玩吧！”男孩不情愿的嘟着嘴，走了进去。主人抱着小女孩也进了家门。沙发上坐着一位老太太，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看到我进去有点不高兴：“你还嫌家里不够乱？天天帮你照顾两个孩子就很累了，还要搞卫生，现在还带只狗回来？这种狗能做什么，娇生惯养的，难得伺候！”主人不耐烦地说：“我买回来陪小孩玩，顺便让它看院子。村里老是有人丢东西，兴许它能守家呢！”老太太又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不过声音小了许多。
      我太幸运了，这么好的人家，我的生活还会过得差吗？我在院子里奔跑，打滚，高兴地唱：“汪——汪——汪，我是快乐的查理王，跳出糠筐进米仓……”
      主人给我洗澡，把绳索绑在院里的桂花树上，我站在院子里，她打来几桶自来水，从我身上浇。老天，她竟然用人类的洗发水给我洗澡，那种味道怪怪的东西，我一下子适应不过来。更要命的是洗完了以后，她还给我喷了好多六神花露水，害我一连打了几个喷嚏。我不满地抖了抖身上的毛发，水珠飞溅到她的身上，她凶神恶煞般的大骂：“你这条死狗，不听话，我抽死你！”哎呦，看不出来，这女人，她那温柔的外表下会包裹一颗如此狠毒的心吗？还是以前的主人好，把我当个宝一样，给我吃得用得都是在宠物专卖店买的。天镶之别呀！我闷闷不乐地向桂花树诉说我的遭遇和担忧。
      ：“妈妈，它叫什么名字啊？”小男孩问。主人说：“好像叫查理王。”小女孩听了马上反对：“这名字不好听，我们给它取个好听的名字吧！”男孩拍着巴掌，跳着说：“好啊好啊，那你说叫什么好听呢？”女孩把手指放在嘴里啜了一下说：“叫美美好不好？”男孩听了哈哈大笑：“它是男生呃，怎么能叫美美呢？叫狮子吧，你看它的毛好长，有点像小狮子。”女孩跺着脚说:“呸、呸、呸，什么狮子老虎都是凶恶的动物，我不喜欢。它那么可爱，我们叫它乖乖好不好？”男孩准备反驳女孩的提议，女孩拉着男孩的手摇了摇：“哥哥，就这么叫吧，它会很乖很听话的，也许还最听你的话呢！”
      于是，我有了一个新名字，乖乖。
      ：“乖乖，吃饭啦！”小男孩端着个盘子放到院子的花圃旁边，我闪电般冲过去，漂亮的盘子里装着一些肥腻的肉和油汤，我勉强的吃了几口，直打干呕。真的怀念那香甜的饼干和火腿肠的味道啊！
      我就在这个地方安家落户了，我不再是那种只知道吃喝玩乐，逗主人开心的宠物狗，我现在的职责是保护两个孩子和看家护院。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本性，当然也就可以改变一条狗的本性。哪怕你的血统再高贵，为了生存下去你还是得卑恭屈膝。
       这个院子是村里相对来说比较热闹的，这里是孩子的乐园。主人很忙，每天都是清晨离家，深夜才归家。只有到了星期六她才会在家陪孩子。村里有十几个留守儿童，这些孩子星期六都会到院子里来听主人讲故事。主人的故事好多，各种稀奇古怪的神话、鬼怪故事，寓言故事，孩子们总是听得全神贯注，元神出窍。有时候她也讲一些名人励志，不过小孩们不怎么爱听。讲完后，主人会问孩子们从故事里明白一个怎样的道理，孩子们通常是沉默不语，每次都是幺幺用非常流利的普通话概括故事的中心思想，及自己从故事中获得的感想。这个机灵聪慧的小女孩很得大家的认同，在游戏时，她总能合理的安排每一个角色，即使大她三岁的哥哥也会顺从她的意愿。孩子们回家之前告知主人，主人会拿出糖果或牛奶之内的饮料送给孩子们，遇到考试得高分的孩子还会送一些文具之类的东西作为奖品。
     老太太为人节俭，看主人送东西给小孩们，她认为那纯粹是一种浪费。有一次主人买了两个哈密瓜，挺贵，六七十块钱。她给孩子们一人一片，没老太太的份，老太太生气了，晚饭也没做。主人见她不高兴，自己做好饭菜，叫老太太：“娘老子，吃饭哎。”老太太斥骂：“吃什么吃？你还想过我是你娘老子？好吃的都给别人吃了。我天天给你当牛做马，我得到什么好处？这个家迟早要被你败光！”主人听了不客气的回敬了一句：“这个家是我撑起来的，我怎么开排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老太太听了火冒三丈：“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现在又累死累活的给你带孩子。我图什么呀？你个没良心的，你除了拿我当佣人使唤，除了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你孝敬过我尊重过我吗？”恒星一见气氛不对，说：“奶奶，妈妈，你们不要相互扔炸弹啦！我和幺幺都被你们炸晕了。”幺幺笑起来：“哥哥，你真有墨呢！”争吵在两个孩子纯真幽默的话语里平息了。
        这里的日子平淡而温馨。在这个院子里生活，虽然吃用不尽人意，但是能和孩子们一起玩耍，我还是开心的满足的。
       国庆节，我认识了一条从广州回来探亲的京巴，她叫咪咪。她一身雪白的毛发，头顶上绑着一个紫色带白色圆点的蝴蝶结，那么高贵妩媚。她对我一见倾心，没有丝毫的羞涩。她朝我扑过来，尾巴拂过我的脸，我闻到一股从没闻过的潮湿的幽香，我的身体里立刻腾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欲望。我和她相依相偎地跑到宽阔的田野里，进行了我一生中最重要最神圣的仪式，在温和的阳光下柔和的秋风里，我们度过了一个美妙的下午。之后的几天，我和她形影不离。时间过得飞快，在我还像做梦一样没从幸福里醒过来，她就要回广州去了。她坐在她主人的车上，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我如万箭穿心般的难受，呜咽着叫不出声来。直到车子发动，我一路狂追，一口气跑了十几里路，可任凭我再怎么努力，也追不上那四个轮子的汽车。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我仰天长啸。
      我应该憎恨汽车。汽车把我带来这个院子，又带走了我的最爱，还差点要了我的命。有天傍晚，我想穿过马路到我和咪咪温存过的地方去追忆咪咪的体香，可一辆汽车飞奔过来，把我撞开一米多远。我身受重伤，躺在铁笼里两三天都无法动弹，我不吃不喝，一心等死。老太太说：“反正已经活不了，干脆把它扔到河里去吧！”恒星哭闹着要把我留下来。他对我说：“乖乖，你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你死了我会难过会伤心的。妈妈以前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说一只雄鹰长到四十岁，它的羽毛太重飞不动，它的爪子太长全部长到肉里，它的喙太迟钝了无法啄碎东西，它以为自己老了，可它的父亲却活过了七十岁。它去问父亲原因，父亲告诉它，如果它不想死，就要用爪子拔掉自己的喙，等喙长出来又要用喙啄掉自己的爪子，等爪子长出来，还必须用爪子和喙拔掉全身的羽毛，等羽毛长出来它还要重新练习飞翔。乖乖，你看雄鹰生存的勇气和决心多坚强、坚定啊！…..”那段时间，恒星和幺幺常常把自己的鸡蛋和肉丸子偷偷地倒在我的盘子里，有时候他还会拿着他的零用钱去给我买牛奶、面包和火腿肠。差不多二十天后，我又生龙活虎的和小朋友们在院子里追逐打闹…...生活给了我磨难，但又给我惊喜。
      第二年的春天，主人带了个男人回家，声称要结婚。这是我来了半年，第一次看她带男人回家。男人高高瘦瘦，戴着眼镜，温文尔雅。老太太对未来女婿很满意，打电话告知亲朋好友女儿结婚的日期，随后老先生和在深圳的儿子儿媳也赶回家来。
     一家人脸上都喜气洋洋，只有恒星满脸愁容。因为在讨论孩子的去向问题时，得知妈妈结婚以后会带着妹妹离开，而他只能和奶奶一起生活，他很委屈地问老太太：“奶奶，妈妈不要我了吗？为什么她不带我走？”老太太老泪纵横，把恒星紧紧地抱在怀里，安慰他说：“傻崽崽啊，妈妈不是不要你，只是她一个人太辛苦，给你找个新爸爸，你从今往后又有爸爸照顾了。妹妹比你小，她需要妈妈的照顾。你是读二年级的人了，也算小小男子汉，该懂得自己照顾自己了。再说，到时候妈妈还是要来接你的，你安心啊！”眼泪在孩子的眼眶里打转，但没有掉下来。他跑到男人面前认真地说：“叔叔，我妈妈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对她好，让她幸福！”主人听了，诧异地看着恒星，继而抱住他失声痛哭。
     婚礼在酒店举行，男方家是书香门第，还特意邀请了副市长做证婚人。主人穿着酒红色的拖地长裙，画着精致的妆容，盘发上插满了娇艳的红玫瑰，她挽着新郎的手，一脸幸福地走向红地毯。她站在舞台中央，无名指上一颗六十五分的钻戒在灯光下闪着五光十色的光芒。
      幺幺和主人走了后，院子里冷清了，连花圃里的花也开得冷冷清清。恒星变了，他开朗幽默的性格变得忧郁，变得敏感爱哭。他不再和伙伴们打打闹闹，喜欢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马路边看着车来车往。每到星期六，天才发亮，他就会固执的守候在路边等妈妈和妹妹，有时候一站就是几个小时。他还变得格外的黏人，只要妈妈一回来，他就黏着她不肯放松半刻，他更变得自私起来，凡是妹妹喜欢的东西，他一定要争，为了某个玩具，或某句话，他就会抡着拳头打妹妹，弄得幺幺总是哭兮兮的。
     日子过得飞快，秋往冬来，年关已至，我陪着孤独的恒星，孤独的老太太。除夕之夜，炮竹连天，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恒星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看人家放烟花，泪流满面，他想妈妈，想妹妹，想深圳的爷爷、舅舅、舅妈…….老太太叫他吃年夜饭，递给他一个大红包，说着一些吉祥话：“恒星，过了这个晚上，你又长一岁了，明年你就九岁啰，奶奶呀祝你身体健康，学习更上一层楼。明天是大年初一，妈妈给你买的新衣新裤、新鞋新袜，你要记得穿。”恒星没有接红包，他抽泣着说：“奶奶，学习好有什么用呢？…...穿新衣有什么用呢？……我爸爸死了，妈妈和妹妹走了，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呢？…...我一点也不快乐！”老太太忍着泪笑着说：“傻崽崽，你还有奶奶陪你啊，还有奶奶爱你啊！明天是大年初一，你可不许哭，如果你哭了，彩头就不好了，家里的运气也会不好，舅舅做生意会不顺畅，奶奶和爷爷的身体会常常生病，妈妈和妹妹一年都不会开心。千万记着不要哭，懂吗？”恒星擦干眼泪点着头说：“奶奶，我听话的，你放心，我绝对不哭。我不希望大家都因为我哭就过得不好，我希望舅舅能挣到很多钱，希望你和爷爷长命百岁，希望妈妈、妹妹还有叔叔和那边的爷爷奶奶都幸福安康！”…….
      这个春节真冷，北风呼呼地叫，让人毛骨悚然，我呆在笼子里瑟瑟发抖。我一闭上眼睛，就做梦。一下子梦见咪咪给我生了一大堆孩子，我带着孩子们在田野里嬉闹、奔跑；一下又梦见一个披头散发的黑色影子在向我招手，不停地呼喊着我的名字。我一会儿从美梦中笑醒，又一会儿从恶梦里惊醒。
      两年的时间并不短，我在这里学会了坚强，学会了凶悍。如果有野猫野狗来侵犯我的领地，我会毫不留情地把它们赶跑，如果有贼眉鼠眼鬼鬼祟祟的人在院子旁边转悠，我会冲上去朝他大声叫骂。老太太对我的态度有了很大改变，从开始的厌恶我到慢慢地给我洗澡，细心地给我修理毛发，只不过她那抖来抖去的手总抓不稳剪刀，一不留神，就会给我身上剪开一条长长的口子。我即使很痛，也不会叫，更不会跑，出血了，她会拿酒精和棉布给我清洗、包扎，她会不停的责备自己的不小心，然后在吃饭的时候给我加一些肉片或两个荷包蛋。
      自我出生起，命运之神就赐给我一根绳子，上面打了好多结，我总是耐着性子把一个一个结打开。我一路走下来，终于看到了一个死结，我无法打开它也绕不过去。我不服气，不甘心，疯狂地用牙齿咬，用爪子撕，绳子却从中间断裂……
      四月清明前夕，恒星放学回来在院子里看故事书，一条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大疯狗，张开血盆大嘴就朝着恒星扑过来。我一见情况不妙，纵身一跃挡在了恒星前面。恒星从凳子上跌坐在地上，惊恐不已，大声地呼喊：“奶奶…..奶奶……”喊了好几声，也没人答应。疯狗把满腔怒火都发泄到我身上，我的腿被它咬断了，脖子也被他咬掉了一块肉。我紧紧地咬着他的左前腿不松口。它腿一蹬，跳起好高，把我摔在地上，摔得我眼冒金星。我迅速地爬起来，冲过去，腾空而起咬到了它脖子上的皮肉，我奋力一扯，他痛得“汪汪”直叫，它前爪一抬，我的脚已经离地，像个铃铛一样挂在他脖子上。面对这个可恨的庞然大物，我一点也不胆怯，为了我的小主人，我大不了和它同归于尽。它扑腾在地上，把我压在底下，它的前爪像利剑一样划破我的肚子，牙齿像钢嘴钳一样咬掉了我半边耳朵。我的皮毛被鲜血染成红色。
      恒星在旁边凄厉地叫着我的名字：“乖乖，不要打了，你会被它咬死的……”我的前爪刺进了疯狗的眼睛，我的行为让它怒不可遏，它的牙齿穿过了我的下颌，我彻底失去了反击撕咬的能力。恒星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根铁棍，对着疯狗的头重重一击，疯狗闷叫一声，落荒而逃。
      我遍体鳞伤，气若游丝地躺在地上，我清楚，这一次我是再也站不起来了。恒星蹲在我旁边，他想摸我，但又有点害怕，只是望着我撕心裂肺的哭泣，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我的名字…….可怜的孩子，他何时见过这种血淋淋的场面，但愿不要吓到他才好。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长长的影子，慢慢的近了，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扬，她蹲了下来，轻轻地抚摸我的身体，从我的头划过我的腰至我的后腿，我快乐地闭上眼睛。我听见她柔软的声音在我耳边飘荡：“西门庆，和我走吧，我带你去天堂，那里锦衣玉食，快乐无限！”我似乎看到了美丽的天堂，红霞万丈，歌舞升平。我摇摇头：“叶萍，我不叫西门庆，我叫查理王，我叫乖乖。我不去天堂，我就留在这里。跟着你我或许衣食无忧或许快乐，但在这里，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我找到了尊严，我捍卫了尊严。”我的身体慢慢冷却，变得僵硬，我的灵魂不愿离开。
     老太太、恒星、主人、幺幺哭得稀里哗啦，把我埋在桂花树下。这里才是我的天堂。我在桂花树下静静地躺着，今后的桂花，应该会开得十分茂盛吧！
      幺幺上一年级了，那边的爷爷说孩子们太小，分开不利于他们成长，让恒星把户口也迁了过去，他们在同一个学校上学。整个院子就剩下老太太一个人，她常常戴着老花眼镜坐在桂花树下看故事书，旁边总备一些水果饮料之内的东西，送给每个来玩的小朋友，这个院子永远充满了欢声笑语。
      星期六还是那么热闹，主人和她的先生会带着子墨和子瑶回来陪外婆。那边的爷爷奶奶给孩子们改了名字，子墨，子瑶，多么好听的名字，给予了老人多么深厚的爱和希望。
      我是查理王，我是贵族，我是优雅的绅士，我是勇敢的战士。我还是乖乖，我在这院子里，我的灵魂从未离开，我会看着孩子们一直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