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除夕到,自从92年外出打工后一直没有在家过年。妈妈每年在年关将至总会叫爸爸写信给我,要求我回家过年,说叫花子也有个年过。可我确实是不如叫花子,叫花子能讨得一日数餐和三担行囊,能一心一意的回家过年。而我那年能叫花子如愿回家过年,而心被宝宝带走了。
除夕之夜猪头肉和着白萝卜的阵阵清香,唤起我多年的欲望,父母亲切的招呼。心又回到孩提时代,从妈妈手中接过那一碗热气腾腾的猪头肉。慈祥关切的目光一直看着我把它吃光,还要给我再装一碗。要是在以前我会一碗接一碗的要妈妈说吃太多不好才罢休,而此时我食之无味,为让妈妈开心我还是再来了一碗。
三十、初一清早被此起彼伏的炮竹声吵醒。爸爸走到床前轻轻的叫我起来放炮竹,以前过年时爸爸敬神我放炮竹,爸爸也喜欢放炮竹每年总是草草的鞠几个躬说些大团团小团团之类的吉祥话,就过来跟我抢着放那几十个炮竹。我总说爸爸大人放得快,而爸爸总是把最后几个留给我放,看到我放完后就说今年会赚多点钱明年就多买点炮竹叫你放过够。
那年因为我在家过年,妈妈叫爸爸买了很多炮竹。我不能因为我的心情而破坏过年的气氛,爸爸在敬神时我慢慢的放,爸爸还是和往年一样招待了一下祖公祖婆就过来与我一起放,你一个我一个,有时就“嘭嘭"两个与左邻右舍对仗着放。等妈妈走过来说要留几个去拜年放时已经放得差不多了。
拜年拜到初七八,该干啥的就干啥。打工回家过年的带着父母准备的腊肉米酒小吃陆陆续续的返回打工所在地,出了十五后妈妈问我有什么打算。你已经不小了,自己要有主见,要想办法赚点钱把老婆取好才行啊!我说现在外面找厂很难过段时间再说吧。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也尽量帮父母做些力所能及的农活。独处时几年的打工生活总在眼前一幕一幕的浮现。也在想外面的生活不适合我,那只有在家发展吧。这时村里刚好有一片载好脐橙苗的土地要承包,我就跟父母商量这事,母亲反对我。说年轻人在家呆着不会有出息的,父亲说土能生万物只要有力气种出东西就是钱。
就那一点破荒山我最后还是通过投标才承包下来,五千块二十年的使用权,分三期付款。看着开始打虚花的脐橙树,一块块长满荒草的坡地,盘算着哪里种辣椒、哪里种花生......
冲动就是力量,不出一个月几十亩荒地给我翻了一遍。在父母的帮助种下以辣椒为主的经济作物,前一年红辣椒一块二还买不到。不出意外的话能收个几千斤红辣椒不成问题的。土能生万物的前提就要人勤地肥,我有的是力气清早到黑我不停的劳作。这么宽的地一两袋化肥无疑是杯水车薪,有限的钱以交了首期地租,没有余钱去买化肥了。妈妈说猪尿水还有点肥,尽量多挑点猪尿水去浇菜吧!
那时家家户户都喂很多猪,猪尿水一般都是浪费了。我就把左邻右舍的猪栏后面挖个坑收集猪尿水,每天不停的挑去浇辣椒苗。辛辛苦苦几个月辣椒树长势喜人,辣椒挂满枝头,村里的老乡都说我有眼光,今年这一片辣椒树肯定会赚几千块钱。想到赶场卖辣椒数钱的场面干劲更足了,第一泼青辣椒终于可以卖了,由于我的辣椒成熟相对早一点,开始几场还能卖五六毛钱一斤。那年年成好辣椒大丰收,最后连红辣椒三四毛钱一斤都没人要。
看到辣椒树上挂着沉甸甸的红辣椒,我凄然泪下。半年来累死累活却换来如此结果,妈妈安慰我说;“有总比没有好,卖不掉就把它晒干收检起来以后慢慢卖干辣椒是一样的”。
第一次创业也收获了一千多斤干辣椒,还好以后一两年只要赶场妈妈就带个十几二十斤干辣椒去换点油盐钱回来。那年应该是丰收了只是没有兑换成票子,玉米、花生、红薯把家里有限的空间挤满了。只有那主产业脐橙因为没有肥料和技术,全年就是军装不脱,生命力顽强的几个脐橙也被盖颗虫折磨得面目全非。最后还收了一担天然的绿色食品。没卖像,口感还不错,就给亲戚和那几个给我提供猪尿水的邻居一个拿了一点。
有钱才是硬道理,院子里总有传闻今天谁谁家的儿子寄回几百块钱,明天又有谁谁家的女儿寄回多少多少。爸爸妈妈虽然不当面对我说什么,但是从他们那羡慕的眼神里看得出人家的小孩都比我有出息。
吃完中秋留下的一边桔子皮月饼,背着个瘪瘪的背包再次告别父母踏上寻梦弯弯山路。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我说有同学给我联系好了工厂,走到村口妈妈再次塞给我两百块钱并说;“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你拿着有用得着的时候就用,不需要的话就存好以后用”。
爸爸取下我背上的包自己背着一直送我到车站。
“老幺、外面好做的话就做下去,要是觉得太吃亏了就回来,家里现在饭还是吃得饱的”。
车开远了,我模糊的看到爸爸还在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