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花那天说要回家了,说来的时候要多带些家里的辣椒来。
这样一句话,突然让我想起了小鱼。
2004年的秋天,天气已经转冷了,我做着一份并不让我快乐的工作,每天一个人去上班,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一个人下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还因为心里思恋着另一个人,倍感孤独,就像那句话说的,一个人并不孤单,想一个人才会孤单。
上网的时候我跟小鱼说:“好久没吃到辣的辣椒了,好想吃哦,”
“想吃我给你寄过来啊,”
“骗人,你妈妈种了辣椒吗?”我只当他是跟我开玩笑
“没有,但是家里买很便宜啊,而且很辣,你一定喜欢,”
“可是我现在有没有自己做饭,生的怎么吃啊”我仍然不相信他会当真,
“我叫我妈妈帮你做成剁辣椒,用瓶子装好,不就行了,”小鱼很认真的说。
然后我们就围绕怎么寄辣椒给我的问题讨论了很久,所有认识我的人多知道我是辣椒大王。没有我不敢吃的辣椒。就着一碟干辣椒,可以喝一瓶啤酒,甚至和人打赌,我吃一勺干辣椒,他喝一杯啤酒,被我败下阵来,小鱼也知道我喜欢吃辣椒。后来几天,小鱼跟我说,他买了二十斤新鲜的辣椒,一半让他妈妈做成剁辣椒,用可乐瓶子装了两大瓶,一半已经快成干辣椒了,可是到邮局问了,邮局不能寄瓶装的东西,而小县城快递公司又不到,就算有快递,也不能寄哦,想了很多法子多行不通,最后,小鱼说,有办法了,我去拦从家里发到温州的客车,让司机帮我带过去,你去车站接。小鱼很仔细的告诉我司机的手机,客车到站的车站,时间,车牌号码,最后很委屈的说:
“那个司机好凶哦,吓死我了,我多不敢跟他说话。”
“真的,那我害怕”
“呵呵,骗你的,小木”他叫我小木,因为以前我的QQ叫“森林木”
“死小鱼,臭小鱼,干小鱼,扁小鱼,炒小鱼,炸小鱼......”我总是这样的骂小鱼
“呵呵”
我一大清早请了假,打的去的车站,在车站等的时候,我无聊的发信息跟小鱼聊天,因为一段若即若离的感情,心里布满阴影,小鱼跟我说,“你一定要比我幸福”,还说,“如果真的没人要了,还有我,”那个早晨刚下过雨,乌云没有散尽,连空气都是冷的,但我觉得心里很温暖,因为远方一个素未谋面的网友。尽管我知道小鱼只是安慰我。
两瓶剁辣椒,我怕吃不完坏了,送了很多给同学,后来同学吃完了还找我要,生的辣椒因为在车上挤压坏了很多,我拣了些好的留下来,可是一个人根本就不想做饭,最后全送给同事了,小鱼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怎么处理这些辣椒的,但我真的很喜欢,我是生吃,甚至当成零食吃,小鱼也绝对想不到。
刚在网上认识小鱼的时候,我骗他,让他叫我阿姨,我总是像教训不懂事的小孩一样教训他,告诉他要认真读书,不要整天玩游戏,告诉他出来闯荡是多么不容易,天知道,我其实比他还小两岁,只是离开校园已经两年了,当小鱼知道我骗了他以后,很生气,决定不理我了,被我好说歹说,又答应将来要做我孩子的干爸爸。小鱼长得黑,戴着个大眼镜,笑起来有点傻,他跟我说他的网恋,他曾经的单恋,因为毕业而只能不了了之了,而在网上傻傻爱着他的小妹妹还去学校看过他,小鱼跟我说,她主动牵了他的手,而自己紧张的多不敢动,也不敢说话,晚上送她去旅馆,自己回宿舍睡觉。
我说“小鱼,你不能骗阿姨哦,”
“唉,我也觉得很遗憾,可我真的只把他当妹妹,没有别的感觉。再说了,她还那么小”
我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就像我相信自己一样。
后来小鱼毕业了,给我看他们班的同学录,所有的同学里就数他最黑,笑得最傻,我曾经发过一张相片给他,说这个就是我男朋友,小鱼幽幽的说:“除了牙齿,哪里多比我白,不服”他们班有个同学一毕业就结婚了,发了很多结婚照在相册里,
我说:“好漂亮的婚纱,我也想结婚,”
“白色的婚纱喜欢吗?”小鱼问我
那一刹那,我产生了幻觉。他这样问,不就像正筹备婚礼的新郎在问新娘吗?
可我心里想着的那个人,他也知道,我想结婚,但我们只是互相试探着。你不进我则退。爱情就像一场正在进行的游戏,过份投入就意味着破坏游戏规则,就会输得更惨。
我说"小鱼,你喜欢我吗”
“喜欢”
“真的”
“真的”
“小鱼,你不能喜欢我,因为我喜欢别人”
“那好,我只要做孩子的干爸爸就好了”
............
沉默了很久我又问“小鱼,你爱我吗?”
“小木,今天你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有点伤感,小鱼,谢谢你。”
跟小鱼说什么多可以,我就像自言自语一样,说着些毫无主题的话。甚至问过他,如果以后我男朋友提出要跟我同居,我怎么办呢,小鱼怎么回答我已经忘记了。但是有这样一个人,能让我毫无顾虑的问这样一个问题,已经让我满足了。偶尔小鱼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跟我说“什么时候把我着个干的扶正啊”
我不愿一个人在爱情的游戏里跌得粉身碎骨,于是抽身而出,一个人的时候,我问小鱼,“小鱼,我们结婚吧’
“恩,好,去哪里度蜜月”
“南斯拉夫,毛里求斯,”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这些话,自己多没有放在心上。
“好”
后来印度洋的海啸突然来临,跟小鱼聊起的时候,
他说:“幸好当初没听你的,要不我们就没命了,”
“哈哈,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这事吗?”
冬天很快来了,我躲在自己的小窝了,听着外面的刺骨风声,夜很深了,收到一条信息,小鱼说,他和老爸开的运煤车,翻车了,我一惊,“你们没事吧”
“没事,只是煤全部翻到马路下去了,要到村子里请人来装,我爸爸叫人去了,我在这里守着,又冷又无聊,就想起你了”
小鱼学读的是师范,毕业后在家呆了一段时间,跟他老爸学开车,帮老爸运煤,小鱼说跑一趟挺赚钱的,不过也很幸苦,我说,那你不是发了,
“哪有,钱多装老爸口袋里,我的零花钱多不够用”
“将来也是你的呀,着什么急,呵呵,”我跟他开玩笑“还玩游戏吗?”
“不怎么玩了”
温州的冬天不下雪,我早早的辞了工作,突然想去北方看雪,我知道做这样的事情,唯一能找的人就只有小鱼,我跟小鱼说要去北方看雪,小鱼很高兴的答应了,可最后我们没有去,因为我没有足够的钱,他也没有。我回家了,那年家乡下了很大的雪,我堆了个很大的雪人,比我还高,温州也下雪了,十年来下的第一场雪。
小鱼去了广东,我们的手机换了好几次,慢慢的很少联系了,偶尔上网遇到他,他说工作很忙,老加班,工资又很低,我告诉他,没事,慢慢来,一切多会好起来的。后来就再也没有遇见他了,他是真的很忙,不再上网了吗?还是...........而我已经不记得他的真名了,也许从来就没有记住过,只记得他姓田,
我现在已经不怎么吃辣椒了,不能吃太辣,也很少喝酒,我把自己的QQ名字改成了“执子之手”。生活依旧很忙,只是想起小鱼的时候,很希望能再找到他,告诉他“你一定要比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