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四五小时的一路小堵,车终于匀速平稳行驶在二广高速上,我也静坐下来,掏出手机,向家中婆婆汇报行程,“还没到邵阳啊?!”婆婆有点着急,有点担心,“我们还等你回来吃午饭哩!”呃,在我刚上车后老公已告知婆婆我的归讯,正如他一贯阴腔怪调的调侃,“你这领导要回去,必须地提前发通知的嘛,要娘老子搞好5S,否则你给个差评,得整改几个月呢”。每次回去前,婆婆会把家里打扫收拾一遍,给我换上被单,备好拖鞋、毛巾,每次离开后,又把我盖过的被单、穿过的衣服鞋子、用过的毛巾,洗得干干净净,衣服入柜,鞋子入箱、毛巾入袋,等候下次的归来。
因为完全依赖导航,我们绕了不少弯路,转到新宁,再转回洞新高速,折腾了几个钟,回到武冈时已是晚上十点过,司机太累,决定当晚不回乡下,安顿下来后我又拔通婆婆电话,“妈,我到武冈了,太晚了今天就不回来了,明早回来!”,婆婆似乎有点失落,“哦,我正给你烧着洗澡水呢,饭也给你热着的!”,听着很温暖,也很愧疚。婆婆待我,视亲生女儿,每次见面,都是那句“你何滴劳呷不胖啊,像只腊猴了!”,我知道,她虽责备着我,却是关心,是疼爱。
第二天一早,我便往家赶,下车后打给婆婆,不一会,她便出现在我视线内,又老了,又瘦了,似乎人更矮了,背更驼了。见她扛根扁担,扁担及肩,弯弯的,犹如她弯弯的背,她一路笑容迎来,像绽开的菊花,又像剥落的树皮。婆婆已年过六旬,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深下陷的眼,头发却很整齐,动作还是那么麻利,接过我手里的行李,挂在扁担两头,往肩上一扬,开始起步。我说让我来,她不肯,“这么点重,不用!”我只好取下部分行李,跟在她后面。
回到家,放下行李,打盆热水,洗把脸后,婆婆就去厨房忙活了,“我知道你是吃素的,想吃什么青菜?我种有空心菜、萝卜菜、小白菜,还腌有酸菜……”,看着租来的这个陪读的小屋,陈旧、简陋、暗淡,但很干净、整洁,儿子的书包挂在墙上,书桌靠近窗户,玩具收入纸箱。走进厨房,婆婆正用煤火炒着小鱼仔、腊豆腐,这些都是我的最爱,我指着一盆鲜嫩的萝卜菜,“就吃它吧!”,“这个好吃,我才发了种子没多久,长出的嫩芽,昨天我选了点回来,又担了两桶小YU(有机肥料)……”,她一边说着,一边炒着,我听着,看着。婆婆的勤劳众所周知,即使在镇上租房,家里的地,也没空着,玉米、花生、红薯,一样没落。冬瓜西瓜南瓜,瓜瓜都有。不仅家里种,在租房附近也找人要了块地,种了辣椒、青菜,这不,今早的萝卜菜,就是从旁边菜园里选回来的。她也是出了名的“话唠”,只要你愿意,从早上到晚上,从她祖上,到她孙子,都可娓娓而聊。当年产假休闲在家时,婆婆每日出工回来,都会带回当天的新闻,绘声绘色,滔滔不绝。现在人越发老了,记忆便也不清晰了,长年生活的磨难,过于辛苦的操劳,新闻也日渐减少了,只重复那几件她记忆长存的事情,比如她生子,比如我生子,重复那几个她牵肠挂肚的人儿,比如他儿子,比如我儿子。
下午,婆婆带我去了她的菜园,说是带我去挖凉薯,实是带我去参观她的菜蓝子。走进菜园,婆婆俨然变成了持证上岗的导游,熟练地给我介绍那一片被分成豆腐块大小的菜地,这是王婶的,这是张妈的,这是隔壁陈妹子的,这王婶啊,是做煤油生意的,这陈妹子呀,也不容易,一家四五口……”。走至凉薯藤处,我接过锄头跃跃欲试,谁知婆婆一把抢过锄头,“你不要弄,你不会弄的,你那近视眼,试不到手,莫要挖成碎块,吃凉薯丝了,你站那边去捡就是”。我站在离她两米远处,看着婆婆挥舞着锄头,先刨掉长藤,再在根部勘测一翻,一锄头下去,凉茹拔地而起,轻轻一弹,土壳脱落,碗口大一个个凉薯,完好无损,似山上滚下的石头,落地有声。我捡起,洗净,与婆婆一起回家,一阵凉风吹来,夹着土壤的味道,清新而润甜。
晚上,婆婆仍然讲着那些个陈年的故事,讲着当年公公在世的点滴,讲着乡里人们的长长短短,直到深夜,孩子睡了,我也睡了,婆婆却还醒着。在梦里,我似乎听到婆婆时而的叹息声,婆婆老了,睡不着了,或许她在想念她已离世的丈夫,或许她在想念她出门在外的儿子,或许,她在想,如何安排我们明天的一日三餐……
家有一老,胜有一宝,当我们在外面忙碌奔波的时候,也许已经忘了等待我们回家的父母,但是父母,无论我们衣锦还乡或失意回家,都会为我们准备好可口的饭菜,准备了温暖的火炉。有妈的地方,就有家,挤点时间,挤点空闲,常回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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