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难毕业——肄业十年

    今天，围绕珠三角，东莞、佛山、惠州，我跑了大半圈，我真的感觉有点累！
     这种工作，这种生活，于我而言，早已习惯也早已麻木——人生何处不是旅途。
     按几天前排好的行程，我清早七点就从深圳公明办公所在地出发，开始跑第一家供应商。夜幕黑了，厂商跑完了，司机载着我在高速公路上狂飙着回深圳。我也不曾担心什么，或者和司机聊谈点什么打发旅途的无聊，只是默不作声，看着车窗外的满目灯火阑珊，看着道路旁疾速而去的那些树影…… 
     回到办公所在地，天早已黑，早睡的人或许已经安睡、入梦……

 “十年前的今天——9月13日，我肄业了！永远离开了校园！”这是我昨日深夜在QQ签名上留的一段话。简简单单一行字，却难以简简单单地述说出十年人生旅途，难以述说出我内心的那些旅途故事……
    千禧年国庆，我来到了深圳。如果说深圳这样的地方是个大梦工厂，从此，我打工之旅，便算是开始了漫长的寻梦与造梦……
    人生有几个十年？这十年算是我们人生最宝贵的青春年华！十年，我都干了些什么？我都走过一些怎样的人生旅途——


     2000年国庆后不久，我找了份对口专业的工作——在外资企业任职电脑硬件设备的测试工程师。这一年，我不知天高地厚，与上司一番争吵后打包走人。那年，我不满19岁。
     次年初，穷途末路之中的我，投奔了在东莞的某同学。不久，我找了家制衣玩具制造厂，谋了份搬运杂工的工作。几个月后，我存了点钱，告别同学，再次回到深圳，再次寻梦……
     于我而言，十年打工生涯，2001年自行车行业的起步，才算得上是我打工征途的真正开始，先前的旅途，只算是前奏、序幕而已，算是让我收拾掉学生时代的轻浮心，穿上现实生活的重装……
     KD公司打工两年，算是一种卧薪尝胆式的力量积蓄过程，我的身上终于没了学生的气息，有的只是打工者的身子骨，然后偶尔提醒自己一句所谓“继续奋斗”！03年春节后不久，应一台商之邀，我加盟了DS公司。
     加入DS公司后，我不知不觉中又重拾起学生时代的那份豪情与壮志……
     04年中某日，我与总经理一同陪荷兰客商在饭店吃饭，闲聊中谈及中国大陆自行车行业的某些发展趋势，我居然毫无忌讳地用蹩脚英语说了一句大话，“总有一天，我们大陆人，我这一辈的某些人，一定也会在这个行业大放光彩的……”当时，老板很讶异，客商则竖起了大拇指。如今想来，我当时真的很“有理想、有抱负”——只是，那真的很空洞！ 
     ——豪言终究是豪言，看多了身边的那些安分类70、60代同事，对于相对年轻的人而言，对于迈入社会不过数年的我，壮志是需要在现实中，好好征战、挑战着面对的……

    04年10月，我肄业四年了。
    某日，一个女孩子来我们公司应聘，女孩身上某种说不出的气质吸引了我，作为主考官，我居然主动游说对方想将她招募进公司，然后还特意安排到自己部门做我的文职助理。这一年，我找到了感情归宿，让我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过的爱情定格。
   异乡旅途的这十年，我的爱情之旅算是坦途、顺利的，对于这一点，我至今都心怀感慨：如果不是因为她这些年的相伴，十年旅途中的后五年，我将更加坎坷与迷茫……或许，这边是我十年人生征途中，老天给我的最大眷顾吧——可能，老天看我孤单一人行走江湖数年，特意安排她来，陪我一起走后面的风雨人生路吧！

    05年3月底，我与DS公司老板一通吵架，结束了我与DS公司的现代“主仆”关系——我不辞（未辞职）而别，离开了DS公司。这次离职，是因为我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资本家永远都有奴隶主的本质，只是他们比几千年前的奴隶主们，更有愚弄佣工的手段。
    5月底，应东莞某台商之邀，我加盟了一家新的自行车公司——JT公司。
    我答应JT公司老板丁先生加盟，加盟他那家业内默默无闻的公司，我是有多重考虑的：打工5年了，我自知自己的经验能力之斤两，我一直想找一家能真正让我发挥的公司，能在付出和回报上，能让我相对找到一种平衡感，能更有点激情，多少能为自己而奋斗！邀我入职前，丁先生曾答应了我许多条件，给了我许多承诺——其中，最重要的是：工厂管理上，我有一定的自主权，不受家族关系干扰的自主权！只可惜，我没有以法律合约形成条文，这是我后来非常后悔的，算是受了一次社会大教育。
    就这样，我24岁时成了一家工厂的真正二把手，有过自豪，却有更多的无奈与辛酸……
    经过大半年的努力，JT厂的效益确实有了明显的改观，在业内的认可度方面，经过我与同僚的一番苦心经营，JT得到了许多认可。然而，或许是我的命运中，早就有注定了某些不平顺之旅——这JT厂的征途，便也算其中的一段——
    06年春节后，JT厂那些皇亲国戚们，相继插手到工厂的内部管理中来了，我的工作一日比一日难做……最终，我离开了JT，离开了这家所谓“第一次共同创业”的公司。离开JT，对于我，对于我这个当时还不满25岁的人来讲，失去的那些东西中，最重要的不是什么“高职务、高平台”，而是让我失去了一种打工旅途里的奋斗激情与奋斗方向……
离开JT后，在我彷徨之中，老东家DS公司的老板再次向我发出了信号：回DS复职！

     回DS复职，如今很现实地回想起来，我当初应算是“没有禁得住老板的诱惑之词”，而并非是我自己想吃回头草。复职不久，DS总经理安排了我全新的工作——职权更大了，压力也就更大，熟悉的旧途，我却满怀着新征途之激情……
     然，命运再一次捉弄着我，在换汤不换药的企业氛围里，我与一些权谋之人在公司历经斗争，逼着老板干掉了一些人，但我自己也最终在07年春节后，再一次伤痕累累退出了DS公司——我可以改变很多人，但绝对改变不了老板的。我的这次退出，又是一场不“辞”而别，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离开DS后，我决定离开关外、离开这个行业，去深圳市内和女友一起生活，在深圳市内另寻发展。
     对行业，对DS的失望，让我真正第一次萌生了彻底重新开始的心，第一次在打工之旅途中，想要安分着工作、安分着过日子，不再那么青春躁动……离开DS公司后，我从此改变了自己与资本家们打交道的态度，我学会了用现实的利益合作与交换，现实地谋生于广东。 

    那平静、安宁的打工生活，并没有因为我有了点安分心而来临，我也并没有真正学会现实地追寻物质利益，现实地安于人生舞台里的小鬼、小丑角色——
    07年至08年期间，我阴差阳错进了某“府衙大院”工作。那期间，我干着看似非常光鲜体面地工作，赚取着非常诱人的钱财，谋取着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一些利益与关系……曾有许多人都问起我，“你在那个环境下，和那些人打交道，是什么感受？”
   “和他们来往，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在这个社会上的渺小！曾经在工厂打工时，曾经在学校自负甚高的我，在这里狗屁狗不是！”这便是我最经常性的回答。26岁的我，以前根本不曾经历过政府部门的那些政商交易，所谓经历过一些风雨的我，顶多不过只是这些人眼里的小虾兵、小喽啰，甚至小蚂蚁罢了。
     当你无法融入到一个群体中去的时候，你唯有退出，否则你还真有可能鬼不像鬼，人不像人——最终，我再一次在人生征途中，被一群人精打败，我败下阵来了。好在是，我还能重新做个正常人，继续打工，继续谋生，继续寻梦……
    08年5月至今，我又一次回到了自行车行业，再一次回归传统打工之旅。如今，我又再一次做着企业里看似光鲜的工作，赚取资本家手里精打细算而来的所谓高薪。我是个心怀不安分的人，这些年，我一直在不断尝试创业，做了很多的尝试，又经历了一些失败和重新起步再来。我常苦笑着宽慰自己—— 我有颗不甘现状的躁动之心，所以注定要经历这些不平坦的人生旅途！安定、本分的生活，于我而言，何尝不想，只是，在这个年龄时期，我真的是不甘心。
     我真的不甘心就此安分下来，因为当年肄业时的那份理想情怀，将不知不觉离我远去，因为我将渐渐的不再年轻了，我得趁着这份“不安分”的年轻心还在，能真正做出点什么……

    十年前的今天——2000年9月13日，我曾幻想着未来十年的精彩人生旅途……
    人都想做一回或几回生活舞台里的主角，但必定先要做十回甚至千百回生活里的配角与丑角。我忌讳于说失败，然现实人生征途中，十年里我经历了太多太多次失败……
    如今，我回首过往十年，只是发现——
    曾经，我是那么年轻着满怀理想的生活……满怀古代将帅征战天下的情怀，去征战现代社会的那些人生征途。可惜的是，我那些年里实在还太年轻了，我不过只是个生活里的车马炮，根本不是什么幻想中的将帅！
    今日，我肄业十周年。
    十年前，我以为自己可以毕业了，以为我真的长大了，于是我踏上征途……
    十年后，我才算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毕业，什么才叫真的长大了！是什么让我真正长大了，是什么让我真正毕业了？是生活，是肄业后的这十年人生征途！
     如今，我终于要安分地期待自己孩子的出生，然后看着他长大，然后学步、行走，然后读书……

备注：篇首配的音乐是奥斯卡《毕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