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给我们烧点纸钱

求你给我烧点纸钱

寒食节的那个晚上，

风啊雨啊，

齐莎莎的向光棍秋伢子的安置房袭来。

他从梦中吓醒，

他不用回忆，

情景历历在目：

小黑和小花从开着的窗户进来，

狗眼猫眼扑闪着怜悯的不同于人眼的善良。

狗嘴猫嘴发出不同于人类善声：

老大呀，

请明天清明也给我们烧点纸钱！

秋伢子泪湿了枕头，

他们一样的无异于自己曾经的乞讨。

曾记否，

爹亡娘逃，

六岁的秋伢子独自活在那破泥草房，

衣不蔽体，

食不果腹，

饿得实在不行也去乞讨。

曾记否，

风霜雨雪难把岁月遗忘，

世态炎凉拉长了人世沧桑，

秋伢子一个年轮一个年轮递加成了男子汉。

曾记否，

一场悲剧把小伙子的幸福剥光，

水库工地那个哑炮，

已经三个小时不发声了，

他以为炸药的暴躁已经死亡，

当他走近炮眼想去祭拜，

这家伙却活过来了，

一声巨响，

他失去了一只眼睛和一条手臂，

命运把他抛向万丈深渊。

集体经济解体后，

秋伢子生活就靠着低保。

那一年，

风雪夜，

拖着伤腿的小黑走进了秋伢子的家，

它用祈求的眼光看着他：

我被抛弃，

你也孤单，

请不要嫌弃我，

我们都有身体的伤残，

同病相怜做个伴侣吧，

从此这人畜之间，

有了相互牵挂，

相互依恋。

又是一个严寒冬天，

瘦骨嶙峋的小花成为不速之客，

这小花来自于某寺庙，

它常常睡在佛祖身旁，

正因为寺庙已没有了老鼠，

庙主不再给它喂养。

小花的眼泪迷糊了伪装的世道，

却唤起了秋伢子内心的善良。

小黑发出轻声哀求，

仿佛也在替小花对主人乞求。

于是，

这简易得只有三十平米的安置房里，住着贱命三条。

记不得是哪一年哪一天，

本地掀起了打狗运动，

当村子里的狗被打狗队夺去生命后，

厄运又降临到小黑头上，

秋伢子把小黑抱在怀里哭泣着，

向打狗队员求饶：

小黑是我生命的三分之一，

要打就先打死我！

打狗队员们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残废人拉开，

向小黑开了枪，

一声惨叫，

小黑离开了罪恶的世间！

秋伢子将小黑用一个自钉的木盒隆重安葬，

坟堆边，

夕阳下，

松涛声，还有秋伢子和小花的哭声，

这悲惨情景，

让脚下的那条小溪水已倒流。

小花，小花，

小黑走了，你千万不要离我而去，

如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

风高月黑，

若从噩梦中惊醒，

只有你陪着我，

迎来东方的黎明！

可是，

三年前，你却感染了病毒，

想尽了办法也没将你救活，

你含恨走了。

秋伢子又是成了独门独戸独人，

他想问问小黑小花，

你们要钱做什么？

可是，梦已醒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

又到何方去问们！

只有凭着想象：

可能那边没有钱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可能那边的有权有钱的也十足霸道。

尽管怎样，

从辛丑年清明开始，

我秋伢子是绝对每年要给你们烧钱祭奠的，

直至我秋伢子也来找你们为止，

我们在阴间再组成一个三口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