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 悟
文.向书俊
有段时间,感觉到天好像要塌下似的。
仅仅是缘于一个灯泡。
那天清晨,父亲和母亲跟以往一样。散步、晨练,溜达一圈,回家做饭,毫无任何征兆。早餐之后,父亲欲到姐姐家去做些零星家什,刚欲出门,突然想起,我儿子去学校之前说走廊的路灯坏了,折身回来换灯泡。整个过程也就三分钟的事,老人家从人字梯上摔下来,之后就眼睛会转,再也没有只字片语跟我交待。最后,就真的是,来不及说再见,就永远不见了。料理好父亲的丧事之后,妻子异地上班也走了。我感觉天要塌了。如何是好?母亲一下也老了,步履蹒跚,好像是腊月里柿子树上仅剩的一个熟透了的柿子,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随时都有坠落的危险。母亲尚如此,还有一个老年丧子的奶奶呢?
我真不知道向她老人家如何解释父亲的此次远行了。大儿子高三了,学习任务重之又重。我是心有余,力不足,只是暗自操心、担心。小儿子天真无邪,还不懂事。整个家庭重任压在身上,想直下身,都只能听到自己重重的喘气声,却直不起身来。
隔几天,我最好的朋友来了。没给我带来任何开心的事,却留给我一堆的烦恼。
他跟我可以说是世交,我们俩的父亲是同学,我们也是同学,从小到大相当要好。可以说,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他求我支招,我没任何推脱的理由。
整个事情跟狗血剧一样,他跟一个有夫之妇好上了,很快便辟腿了。不幸的是被妻子当场捉住。捉住也就罢了,却被妻子把小三的丈夫叫来,且当面叫那小三的丈夫做王八。并叫小舅子喊来外人把自己狂揍一顿,搞得自己成了那个叫“文章”的电影明星似的。也逼得那小三离了婚,最后,迫于各方面的压力—小三逼,妻子逼、父母逼,社会舆论逼,不得以跟妻子离了婚,跟小三结了婚。按说应该风平浪静了吧,可偏偏事与愿违。小三成了现任,知道他偷吃,她有经验了:防前妻、防新小三、控制经济,一切尽在她掌控之中。唯独前妻十七岁的儿子成了漏网之鱼,没人暇及他。冷不丁的从学校带个小女孩回来,广而告之—他要结婚、成家。且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他自己想想也苦笑—看来是要先做爷爷:后做父亲了,怎么办?在我面前,头发揪成一缕一缕,痛苦之极他还说,忘了说了,还得帮前妻偷偷还房贷,这是离婚协议上的一条,现任不知道。说着说着,他哭了。他说想死了百了,我替他揪心。我说,我替你想想辙吧,其实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没几天,我唯一的连襟也来了,哭着来的。“姐夫,日子没法过了,三天一大打,两天一小打,一家五口五个家。”净是梗咽,说不下去。我递杯水给他,平复了一阵才说清楚。
原来,姨妹子好强,妹夫家里的姐妹都因家庭琐碎闹得生死冤仇,不可开交;跟他相依为命的父亲也嫌老人家不讲卫生没住在一起;为教育儿子观点不一致也大打出手。以致于造成现在父亲住老家,他住宾馆,大儿子离家出走,老婆住厂里,小儿子岳母娘领着—一家五口五个家。
我也说,我替你想想辙吧,其实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自己的事,没想明白,朋友的事、连襟的事、也得想想辙吧。大男人,哭着来,哭着走的。唉,天真的快塌下来了。
烦心的事,漫无目的走,想寻求意外的答案。意外的答案没找着,意外却发生了—把邻居小孩撞了。咦,大冷天,小孩拿了根冰棍在吃。我惊讶地问:“小朋友,冬天怎么能吃冰棍?小心肠胃的!”小孩却说,我婆婆今年九十多岁了。我说:“难道她冬天也吃冰棍呀?”小屁孩却说,她可是从来都不管闲事呀!说完,跑了。我怔了怔,想了想,豁然开朗了。
什么都不想,瞎混,瞎过,抬头看看天,好像雾霾慢慢散开了些。
没多久,朋友打电话来了,电话里满是兴奋。双喜临门,又添新了。那臭小子果然还是赶了先,给他添了个小胖孙子,妻子也争气,不负他所想,给他生了件小棉袄。邀我去他家坐坐。
刚挂电话,手机微信嘀嘀响起来了。打开一看姨妹子一家在崀山旅游,发朋友圈晒恩爱来了。一家五口,满面春光,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
回到家,还没进家门,老远就听到大儿子在和他奶奶兴高彩烈地谈着,今年开学第一次市联考前十名,小儿子也在喳喳,你还是前十名,我可是第一呢!母亲满是慈爱:“好,好,好,都给奖,都给奖。”妻子也从厨房走出来冲我喊,“洗洗手,吃饭了。”又跟我说,从下个星期起,工作回武冈了,正在办交接。
哇,太好了,天终究塌不下来,我真想跳跳。但与我这个年龄不相称。
世间除了生死,一切皆是小事。其实,别人的生死,关我毛事,自己的生死,自己又不能左右。想辙吧,毛辙,车到山前必有路,尽是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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