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牢

阿黄怀孕后，爹就格外精神，他向我描述过我们生活将发生的一些变化。爹的声音充满喜悦，他说，孩子，我们的好日子就快来了。我在一边傻傻地点着头，跟爹一起憧憬着未来生活的美好。
　　　然而好日子还没影儿，坏事就先期而至。
　　　阿黄的老公前两天没了，这让爹格外地痛心。
　　　爹扛着猎枪在村头村尾转了几夜，可连凶手的影儿都没见到。
　　　阿黄的旧居残破不堪，已没有修缮的意义。
　　　放下猎枪，爹决定给阿黄修个新房。阿黄鼓胀的肚腹让爹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爹看好了村东头的一块地，准备给阿黄建一个较宽大的房子。爹说等阿黄的孩子们生下来后，就不至于像以前在旧居里那般拥挤。
　　　我们这个村庄有几十户人家，往往一家有事，全村都要来帮忙。修房建舍基本上是每家抽一个劳力。爹跟邻居们说了给阿黄建房的事情，邻居们表示热烈地支持。
　　　天蒙蒙亮时，一大帮人在我家喝过稀粥，便随着爹去村东头。
　　　爹出门大声交待我：中午把饭做好，等我们回来吃。菜肴要搞好些。
　　　这是爹一惯的伎俩，在往常爹请人帮忙做事时也是这样。在整个村中，我家算是最穷的了，菜是有的，但肴么，压根儿就没有。往往爹带人回家吃饭时，总要责备我，你看你弄的什么东西，不是叫你做点好吃的么，你耳朵聋了？往往这时候，村人们总是一笑置之。接着他们言不由衷地夸赞我做的蔬菜好吃。
　　　以前村里有人办红白喜事时，我也被叫过去帮忙。不过村人嫌我有点傻，总是叫我在厨房干些烧火等简单的事儿。因为耳闻目睹，厨师的技艺居然让我学了个七七八八。村里有名的大厨阿才常夸我有做厨师的天分。
　　　临近中午时，我已烧好饭。从地里拨了萝卜，白菜，正在洗，光屁股的阿军跑了过来，国猛子，你爹让你将阿黄……
　　　阿军竖起手掌来，用力的往下一划。
　　　阿军常常偷了家里或者邻居们的烟来与我分享，我对他颇有好感。
　　　我说，不会吧？我爹真地让我这样做？
　　　阿军说，不信，你去问你爹。
　　　我信了，于是乎，两个人一起动手，不到两个小时，厨房里就充满了阿黄的味道。
　　　爹带人回来吃饭了。闻到一屋的香气，他的脸色便阴沉下来，接着他看到了餐桌上盘里碟里，盆里碗里，红烧的，清蒸的，已被肢解得面目全非的阿黄。
　　　爹腿一软，便跪倒在地，他的嘴里凄惨地叫着，我的阿黄啊，我的命根啊，我的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