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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我的母亲(一)

紫陌红尘 2021-05-09 18:17 2
舟子点评:70后的人,家史大多是很苦的!

怀念我的母亲(一)

又是一年母亲节,而我的母亲却已离开我们快五年了。我怀念我的母亲,我坚强而又伟大的母亲。

母亲一辈子是充满坎坷磨难的一辈子。

               苦难的童年

她是外公外婆唯一的亲生孩子,却绝不是宝贝的独生女,而是外公一生的无奈和痛。外婆一共生了八个孩子,却只养活母亲一个,信命的外公迷信地认为:属虎的母亲八字太硬命太大,与她所有的兄弟姐妹相克,所以从不肯好好疼爱自己幸存下来的唯一骨肉,于是母亲成了旧时代无奈的独生女,无辜的她一生都不受自己的父亲待见,背负着克死兄弟姐妹的沉重怨名,得不到应有的恩宠。

母亲六岁那年的一天,一个襁褓中的男婴抱进了家门,这个男孩成了母亲抱养的弟弟,我们的舅舅。从此,外公脸上有了笑容,眼中有了希望。等到舅舅可以启蒙读书时,他的启蒙老师却觉得母亲才是更适合读书的孩子,但外公执意要送书的却只有天资愚钝的舅舅,母亲只是照顾弟弟的旁听生,可连旁听生涯也只有一两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当舅舅不需要陪伴照顾时,母亲不得不含泪离开她酷爱的课堂,上山下地劳作了。

所幸外婆还是慈爱善良的,但她当不了家做不了主。

除了亲生父亲的偏见,母亲小时候还亲身经历过匪患。在司马冲姓王的是大姓,主姓,住在老院子里。而母亲姓李,是小姓、客姓,住在新院子里。新老院子以一条大青石砌成的槽门为界。老院子里的王保长与安心观的土匪头子张云卿是拜把兄弟,每逢土匪洗村牵羊,只会洗村头的李家,不会洗过老院子的槽门。每当这个时候,大人们都麻利地将值钱的东西藏起来,有的人家甚至将银元沉到厕所里,尽量减少损失,外公外婆也不例外。土匪来了,都不敢怒不敢言,只是跪地求饶。姑娘脸上抹满锅灰,越漂亮就涂得越厚越黑,让人不忍直视,才能躲避被牵羊的危险。小时候常听母亲论及这段令人恐怖的过往,让人心有余悸。有一次,土匪来得突然,家里唯一的一袋米来不及藏,外婆只好将它塞在母亲和舅舅的被子底下,寒夜将一双年幼的儿女拽起,将女儿脸上抹几把锅灰,姐弟俩瑟瑟发抖地各执一角被,土匪进屋时就一个劲地哭着哀求:“大爷,行行好,我们冷,我们饿……”才勾起他们一丝恻隐之心,保住了那一袋救命粮。

好在母亲十二岁那年,新中国成立了,土匪剿灭了,中国人民翻身做了主人。

              多舛的青年

母亲二十岁那年嫁给了勤劳忠厚的父亲,从村外头的李家嫁进了村里头的王家,过上了几年夫妻恩爱的幸福生活。

父亲在兄弟中排行第二,母亲顺理成章地被叫成二娘。父亲勤劳肯干,母亲勤俭持家,小日子倒也过得去。但新的痛苦却又来困扰他们。母亲头胎生的是一个哥哥,给这个人丁不旺的家族带来了巨大的喜悦,但好景不长,在那个依然缺医少药的年代,伤风感冒都能夺走一个幼儿的生命,麻疹更是无法医治,我的大哥哥就因麻疹夭折。初为人母的母亲倍受打击,外婆也抱着母亲痛哭——我的舅舅姨妈们也是这样夭折的……又过了几年,母亲诞下了我的大姐。又接连生下了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却都没有养活,这接踵而来的痛苦一次又一次打击着我的父母亲。直至我的二姐诞生,这样的卮运才结束,据说是二姐出生后,外婆不知从哪里得来一偏方,将襁褓中的二姐罩在一只箩筐下,听说这样一来就能庇佑弟弟妹妹们。虽然这应该是一种迷信的说法,但似乎凑了效,母亲接连生下了三姐和我,都安然无恙。

女儿们的平安成长固然令人欣慰,但新的烦恼又来了,在那个重男轻女的时代,我们这四朵金花并没有带给父母太多的荣光,反而令父母亲受尽了邻里的冷眼和歧视,勤劳善良的父亲也爱上了喝闷酒。在一次酩酊大醉中醒来,父亲做出了一个决定,要抱养一个儿子!他不顾母亲的反对,抱养了我舅舅的儿子,而我舅舅是我外公的养子。就这样,石头表哥成了我的哥哥。

日子似乎圆满了。

           孤苦的中年

1985年的大年三十,我家的天塌了,塌得惨烈!

父亲眼看着石头哥成年,就忙着为他的亲事张罗。要娶亲就要修新房子,修房子就需要木料,那年代木材紧俏,得提前预订。听说邻县新宁县有木材卖,父亲不顾是年关,大年三十一清早就带着哥哥赶赴新宁,说好办好事就回家与一家人吃团年饭。但父亲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家的天就这样塌了!

痛不欲生的母亲抹干眼泪,决定撑起这个残破的家。远见卓识的她不再起屋,却决定砸铜卖铁也要送两个小女儿读书。

坚韧的母亲顶天立地像个女汉子,瘦弱的身体迸发出了无穷的力量,她是那么的伟大坚强。

地里田里,十多亩田地,里里外外地操劳,逼着自己学会了许多男子汉才会的农活:育种,杀虫,甚至扛几百斤重的打谷机……石头哥本来就不是脑袋很灵光,且有点顽劣,父亲去世后彻底没有了怕惧,又受人挑唆,任性妄为,基本上帮不上母亲多少忙,反而让这个家平添了不少堵。幸好大姐二姐和两个姐夫年年帮忙,我和三姐也能打打下手,春耕生产、双抢、秋收才得以完成。

母亲是个种田能手,那些年我家粮食产量在村里都是极好的,所以吃饭不成问题,吃不完的稻谷每年都能出售兑成钱,成了我们姐妹俩学费的主要来源。家里还喂猪养牛,日子虽不宽裕,但也能勉强渡日。其间,哥哥娶亲,二姐出嫁,无不是大开支,母亲也操持过来了,真佩服母亲的能干!

1990年夏天,三姐从武冈二中毕业顺利升入卲阳卫校,这是一件大好事,母亲欣慰之余,却为学费再一次犯愁。东挪西借,终于凑齐了我们的学费。

后来我也升入武冈一中的高中,母亲肩头的负担更重了,但她总是乐观地笑着,让我们只管好好读书,不要担心钱的事。但我们知道,为了借钱,母亲遭了多少罪。我至今还记得,有一年寒冬腊月,下着大雪,母亲冒雪去邻村借钱,邻村有我家的亲戚,他是农村信用社的,可以放贷给我们。母亲走后我们虽然也跟小伙伴们有说有笑地玩耍,但心中总是不安,眼睛总往村头瞟。天黑了,母亲没回。夜深了,母亲还没回。我们姐俩相拥而睡却一夜难眠,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生怕母亲回来了都不知道。第二天中午,母亲才回来,原来是亲戚不在家,母亲不得不在那里等了一夜,终于借回了我们的学费。当母亲笑着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扑到她怀里大哭。

那个冰雪夜,我们深刻地体会到母亲的艰难,永世难忘。

直到三姐毕业参加工作,母亲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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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舟子

70后的人,家史大多是很苦的!

13年前

杨烨

文章写得很好·····点赞

13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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