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时,夏天开始谈恋爱。女子的心很容易疲倦,多一个人爱总是好事。
最要好的朋友兰告诉夏天:周末来株洲玩,顺便看看呆在同一城市的表哥。夏天异常兴奋。两天的时间过得飞快,送兰去车站时下着点小雨。送走了兰,博士坚持送夏天回学校。
第二天兰打来电话问怎么样,夏天说一点也没淋湿。兰就急了:我是问你人怎么样。夏天连说对不起,努力想想,记忆中他戴了副眼镜,穿了件旧旧大大的蓝色T恤杉,很空旷,晃晃荡荡的,像个营养过剩的博士。
夏天在西区,博士在南区。那段时间夏天常说想要养一盆花。株洲的重工业拉动了城市的经济又将它熏黑,生活在这个城市每天被污染的肺得洗洗。
一天后,博士来找夏天,心怀鬼胎地从袋子里拿出一盆又小又矮的绿色植物,说是文竹。夏天在一本书里看过,这种文竹可以用来占卜,如果想知道自己会在什么年岁结婚,只要随便用手指捏上一丛,看看当中有几片叶子,每一片距离结婚是一年。看着这一大抱细碎的叶子,夏天觉得自己必须像妖怪一样长命,才能等得上一段八千年的姻缘。夏天愣了半天,等回过味儿来简直愤怒地想从手心里放一道闪电劈他:你敢肯定它能开出花儿来?博士惊惶地看着夏天:你就要它吧,慢慢地你会喜欢它的。夏天无奈地看着笨笨的博士,终于叹着气说:先留下吧。
天气渐热。晚饭后夏天会来到阳台,拿本书坐着看,文竹一天天没任何变化,一样的大小,一样绿得发青。她曾经想过:也许这一页书翻过去文竹就枯死掉了,再也活不过来。她是该难过还是庆幸呢?文竹从来没有给过她机会,没有丝毫枯死的迹象,那么奇怪的文竹!同学叫她出去逛街泡酒巴,她总说:不行,我得盯着文竹。同学笑她没出息,一盆花说把心给拴住了,是让送花的人给拴住的吧?夏天不说话,博士喜欢她,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静下来心来,她想起自己生病住院,炎炎的夏天,博士中午下午跑在医院与公司之间,变着花样煲各种好汤,买她爱吃的水果、爱看的碟和书,……任何细微的事情都考虑到了。夏天的眼泪不争气地跌下来,正是许许多多说不出任何大道理却在细枝末节处伤筋动骨的事一点一点燃起了他的好。
文竹在阳台上飘曳,无声无息。夏天突然又开始悲伤起来,一个把爱情看得很重要的女孩,没有经历过激情、折磨、甜蜜、刻苦铭心、海誓山盟……似乎没有被人爱过或爱上别人的痕迹,就这样被滚滚红尘给埋没了。她凶狠地盯了文竹几眼,然后打了个电话给博士,让他把文竹带走。只是说:我不想要它了。很简单,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不明白夏天想做什么,神情非常难看。
两天后,博士打来电话来:文竹看上去病奄奄的,是不是想你了?夏天告诉博士:以后好好照顾文竹,我要去东莞了,语气淡淡的,好象是只去玩几天。这一刻,博士知道夏天是在告别,他客气地说再见,然后等夏天先挂掉电话。夏天和博士应该是分手了吧。
很多年以后,他们也许能再见面。夏天也也许会问:文竹还好吗?明明不大喜欢,为什么没有忘记?记忆总是收藏起一些谜底的。
三年后的冬天,下了点小雪。夏天一出车站就愣了,没有想到回来遇见的第一个朋友竟是博士。“不是巧合,”博士说,“我查了所有从东莞回来的车次,等你三天了,想让你看看文竹。”夏天的眼泪掉不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所有曾经惊世骇俗的爱情故事都模糊了,一盆名叫文竹的植物却守地原地,提醒她竟然如此轻易地得到了一颗珍爱夏天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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