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习惯了把荠菜叫地菜。叫地菜才是最亲切的,符合它朴素无华,默默无闻的特点。
早春时分,地菜从泥土里钻出来,探头探脑,鲜嫩的样儿,与其他野菜一样,它顶着露珠或者雨滴,毫不起眼地悄然生长。
还未开花的地菜与蒲公英有点相似,叶子长到四五寸了,蒲公英就向上伸展,而地菜仍旧贴地生长的,像一把张开的小小的伞。
地菜是最不起眼的,屋前屋后,田垅里,山坡上随处可见。小时候我们把它跟棉花草、豆角草、四棱草一样当做最好的猪食,因为常见,容易识别,刚刚学会扯猪草的孩子觉得它安全,不怕毒死猪仔。
别看地菜长得土里土气,每年的上巳节这天,家家户户都去水边打一把地菜洗干净,扎成一个把子塞到鼎锅里,架起三脚铁撑,用柴火煮鸡蛋。大清早满院子都是地菜鸡蛋香。大人们说,“三月三,地菜煮鸡蛋”,吃了地菜鸡蛋当年就不发痧了。此话是否有科学依据,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地菜煮鸡蛋那种特有的清香能让人大块朵颐。
地菜有很高药用价值的。据药典上介绍,地菜富含维C、维A与胡萝卜素以及荠菜酸,属于凉性食品,对肠胃燥热有好处,还利尿明目。难怪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大家都喜欢地菜。至于吃地菜鸡蛋能防中暑,大体上不可靠,但是地菜营养丰富,味道又好,把它与鸡蛋用文火烹煮,风味独特,算是地地道道的美食了。
在苦日子里,地菜是老百姓首选的野菜。我很小的时候,长辈们就与我说起挖葛根,榨蕨根,寻地菜的经历。母亲说地菜粑粑是最好的食物,把糯米与地菜放到碓臼里踏烂,蒸出来的味道至今难忘。在苦日子里,极少有糯米踏地菜。后来日子慢慢好了,餐桌上见不到地菜了,地菜成了猪食。再后来,我们开始怀念那些绿色环保的糟食与五谷杂粮。地菜,自然成了首选,尤其是大城市,吃地菜成为了奢侈,他们把这个叫做回归自然,拥抱大地。
人与历史同样幽默。当我们习惯了大鱼大肉山珍海味之后,脑满肠肥,腆着大肚子,炫耀着富有与满足时,一股野菜风在餐桌上流行,曾经被人鄙视贬低到只配做猪食的地菜,堂而皇之地成了舌尖上的美食。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此一时,彼一时”吧。
阴历二月,是吃地菜的好时节。那个时候地菜长得壮而嫩,很多城里人开车到乡下去,专门去山边地头挖地菜。他们用小型的花铲做工具,不到半小时就能挖到一袋子。而吃法却多得很,做地菜饺子、包子,做火锅伴料,做地菜糕点,有的和着面粉擀出地菜面,还有用地菜炒腊肉的,用地菜做水煮鱼的,无论哪种吃法,即便是简单的清炒,因其特殊的清香,风味是十分独特的。
今年早春,疫情期间,我与妻子戴着口罩在乡下采过地菜。那些嫩绿的可爱的小精灵,一簇簇,一丛丛地生长在山坡上。在它们成为美食之前,我生吃了一棵,嚼出了香甜。我想要是外国人的汉堡包里夹些地菜,他们肯定也喜欢吃吧。我们做了饺子与包子,剩下的打成了汁液,伴着面灰发了酵,蒸成一锅小馒头。淡绿的外表十分养眼,软绵而有嚼劲,扑鼻的清香溢满了厨房,真是惹人喜欢。
地菜真是个好东西,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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