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都市里的老乡
十八 小芹临盆，石佗相助
冬至那天，寒风凛冽，蒙蒙天空阴沉沉的，半夜里，皑皑白雪纷纷降临。
城郊小巷里，鲜有人踪，一盏路灯孤独的亮着，照得见半空中白絮如鹅毛般漫天飞舞，大地上积雪似棉被般银妆素裹，两只老鼠从暗角里钻出来，蹿过白茫茫的马路，钻进了垃圾堆。
亮着灯的小院里，“哎哟、哎哟……”的几声叫唤，忽然打破子夜的宁静，显得那么的震撼人心。
“芹芹，芹芹！”娭毑的声音的苍老而着急：“莫不是动了胎气，要起身了？”
“哎哟、哎哟……”小芹摸着鼓鼓的肚子苦笑不得：“这小子在里面翻身呢！刚才我好象听见他说，‘妈咪、妈咪，我要出来，我要出来！’”
“是吗？”听她这么一说，娭毑苦中有乐：“我的玄孙宝贝，是该出来了，我这老太婆都快等不及喽！”老人一边摸着小芹的肚子，一边问她的感觉，见她喊疼不已，急忙帮着她起床穿衣，说是快送医院才好。
小芹越加痛起来，下不了床，娭毑又扶不动，想起要人帮忙，口里念着力伢子，拿了不久前特意找他要来的电话号码，衣服都来不及加一件，匆匆忙忙出了门。
寒风中望见街口的小商店公用电话已经关门了，“扑通”一脚，踏在豆腐坊旁边积雪遮盖的臭水沟里，不由地也跟着喊：“哎哟……”叫唤声惊醒了睡梦中的石佗，他赶忙起身开了门，雪地里歪歪的两行脚印前，只见娭毑跌倒在地，连忙上前拉起她，关切地问：“下大雪了！老人家你怎么急成这样，半夜还出门啰？”
娭毑站起身急不可待地说：“小芹直喊疼，怕是要提前生了。快、快借电话用。”
石佗搀她进门，依着号码连忙拨了成力的手机，电话回音“您拨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是咯样的嘛？力伢子那天亲笔写给我的。”娭毑接着再拨一遍，一番英语提示后，回音照旧:”.....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换打住宅电话啰。”石佗提醒她道：“咯时候哒，应该在家了噻！”电话倒是通了，却是漫长的等待，几次重拨，直至盲音，也没有人接听，急得娭毑大骂：“这造孽的，死到哪里去了！”
眼望着门外一阵猛过一阵的飘雪，老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地说：“石师傅，你们是老乡，帮帮忙吧？要送小芹去医院，我一把老骨头没办法啦……”
瞄一眼不远处小院的灯光，石佗一边说：“那先叫辆车吧？” 一边对着墙上写的号码拨了大暑的手机。
“喂！石佗吗？有事么？”开着夜班车的大暑一见来电，接通便问。
“小芹！小芹要生了！得马上送医院！”耳听着小芹的呻吟一声紧过一声，石佗的心提到了嗓子上。
“是吗？我正好开着空车，马上就来啰！”附近的马路上，大暑开着出租车一个掉头，往豆腐坊奔去。
小院门口，石佗与娭毑扶着大腹便便的小芹出来正翘首以待。大
暑迅速赶到，几番进退，将车靠近去。精瘦的石佗卖力地搀扶着小芹上了车，娭毑返身拿了毛巾被给她披上，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一手拢起她披散的头发，口中念念有词，连呼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迎着漫天飞雪，碾过层层冰冻，大暑将车顺利地开到医院大门前，石佗见小芹咬牙咧嘴疼痛难忍的样子，不知哪来的勇气与力气，一把抱起她便往妇产科手术室走去。
小芹感觉到下身潮湿，剧烈的痛使她忘情地攥着石佗的胳膊，瞪着眼，歪了嘴：“石佗，我、我好后悔！”
“没事的！”石佗抱紧她贴在身旁，坚定地向前走去。医生、护士闻讯推着担架车来接，石佗将她小心地放在车垫上，伏到耳边悄悄地说：“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落在后面的娭毑跟着石头走过的足迹往前走，望见白皑皑的雪地里点点血红，知道小芹已经破水临盆，急得往前赶，不小心在台阶边摔了一跤，痛得直不起腰来。
停好车跟上来的大暑紧跑几步，连忙扶她起来，搀着她坐到手术室外的凳子上，望着衣襟已被染红了的石佗，娭毑一把握住他的手，颤微微地说：“石师傅！多谢你了，我给你挂红！我要个你们挂红……”
石佗好象一个大姑娘，腆着脸应道：“没事、没事！这衣服，我不穿就是了！”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娭毑双手合一，口中呢喃。
手术室的玻璃门模模糊糊，手术室的信号灯闪闪烁烁，隐隐约约听得到小芹在喊过世多年的娘亲，清清楚楚看得到娭毑在叫乐不思蜀的成力，两个小伙子爱莫能助，徒呼奈何……
不名一钱的成满哥，身边可以出手的东西早已被他或抵或当，换取毒资，变做白粉,化做袅袅清烟，随风阵阵飘散……此时此刻，毒瘾发作的他在毒枭的诱使下，略做犹豫，竟将“怡嘉苑”的房产证抵给了另一个幽灵……
翘首期盼中，几声婴儿的啼哭，终于在小芹阵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后传了出来。
手术室的门开了，白衣天使冲这边微笑：“恭喜啦！平安分娩，是个小妞。”
听说小芹母子平安，娭毑以手摸额，泪眼昏花，断断续续地说：“小妞好……小妞好……”只见她哆哆嗦嗦，竟一头瘫到在地上。大暑连忙搀她起来，见她一时缓不过气来，便扶她去看急诊。
妇产室的门开了，护士推出担架车，一边往病房里走，一边喊产妇家属。石佗从洗手间出来，瞅见满脸疲倦的小芹，默默的跟到病房门口。护士回头叫：“愣着干吗？快帮忙把你爱人搬到床上去噻！”
石佗将手使劲搓，不由自主地伸向担架车，连同被褥抱起小芹。
一脸苍白的小芹睁开眼，直直的盯着他。石佗满脸通红，感觉到她下身的颤抖，轻轻的将她放在病床上，慌忙抽回手，见被角卷了，又连忙将它展平，盖牢。小芹晃了晃头，嘴角一颤：“石佗，我……”
“这不都过来了嘛？”石佗坦然一笑：“恭喜你呵！”
“石佗，你……”小芹眼角潮湿，睫毛一合，两滴热泪滚落。
“才生了小孩，不许流泪的！”石佗换了个角色一般：“身体保重，啊！”
急诊室里，医生给娭毑门诊了，说是病情复杂，需留院检查。大暑垫了钱，楼上楼下地跑，一并办了住院手续，安顿好老人，赶着便来看小芹。
妇产科里，有阵阵喊痛的大肚子，有嗷嗷待哺的小宝宝，大暑尴尬地走到最里头，才发现守在床边的石佗正抚摩着小芹散乱的头发。石佗示意他别出声，说是安慰着她刚刚睡了。
大暑悄悄地告诉他娭毑犯病也住院了，得去接小莲。石佗点点头，说是这里有我，你就放心去吧。
大暑回头再望一眼带着笑意进入梦乡的小芹，转身出了病房，驱车便往兄弟餐馆赶。
谁都没留意医院停车场大暑开车出去的时候，德法搂着喊肚子疼的小香却正打车亟亟进来。
更没有谁料到此时的兄弟餐馆里，欲望膨胀的德宝趁着半夜再无他人的时机偷偷潜入了小莲的卧室。
睡梦里的小莲恍惚中感觉到大暑悄悄地移步近来，慢慢地伏在自己的身边，轻轻地喊着自己的名字，断断续续说出了那句期盼已久的话语：“我爱你――小莲――我爱你……”
云里雾里便觉得呼吸是那样的急促，心跳是那样的呯然，跟着梦呓：“大暑――我也爱你――爱你……”七彩的光晕里，她蓦然飞起，缓缓飘向传说中的伊甸园，下意识地去搂对方。
对方拉开她的手，却急切地来解自己的睡衣，一股寒气袭来，她顿然梦醒：“大暑？你、你不是大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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