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生近作三首求批

兄弟，因为你的名字叫“四川”

兄弟，我的四川兄弟
当我听说四川又发生了地震
脑海里立刻划过一道闪电
就是你 你就象那一道闪电
击中我 击中我的命门

兄弟，还记得吗？
我们曾经一起
一起睡在广州火车站广场
一起在白马服装市场为客人扛包拎货
一起坐在白云机场边上清点我们微薄的钞票
一起从广州徒步到东莞寻找你的老乡

兄弟，还记得你将身上仅有的二元钱买面包给我
记得你说你有大鹰三个月拒食摔喙换羽的本领
记得你为了我不公正的待遇，
拍桌子对老板说过: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豪言

记得你
记得你满脸的络腮胡子和浓眉下犀利的眼睛
记得你的口头禅是：老子，老子
记得你经常哼哼《走四方》这首民谣
记得你喜欢斗地主，喜欢买”双喜“牌香烟
喜欢喝“稻花香“牌二锅头
……
虽然你喜欢的我不喜欢
但不影响我们兄弟间的情谊

兄弟啊，你我分别十年
你在四川还好吗？
汶川大地震那年，我为你担忧
今天的雅安地震，我更为你担忧
不是因为地震才想起你
而是因为地震我更加想念你

我没有忘记你的名字
因为你的名字叫“四川”，兄弟
因为我们在广东相处了八年
你和你的老乡叫我“眼镜”叫了八年
我喊你“四川”喊了八年

兄弟啊，请原谅我
十年前在龙华车站分手后
时间让我淡忘了你的真名
兄弟啊，我的四川兄弟
如果你在地震中幸存，
如果你看到了我的诗歌
请你听我真诚的喊一声
“四川”--------
如果你去到了天堂
也请你听我喊一声
“四川”-------
2013-5-26




三娘，不是我的亲娘


我的名字叫芳
三娘，不是我的亲娘
三娘说“我不是你的亲娘”时留下了眼泪
三娘说：你刚生下来就躺在了医院的围墙边

三娘养了我二十年
从初中起，我就没有好好在她身边呆过一天
我的名字是三娘起的
我的名字叫芳 芬芳的芳

三娘不是我的亲娘
她从未告诉我她有心脏病
我在广东打工，
谈了外地的男友没有告诉她
哥说三娘为此哭了无数次
哭肿了双眼

三娘，不是我的亲娘
她病危了也不告诉我实况
一直到下葬的前夜
我和男友才赶到她的灵旁

三娘，不是我的亲娘
她的遗容象生前一样安详
闭上的双眼仿佛还在凝望
二十年前医院围墙边的襁褓

三娘不是我的亲娘
五十五岁的三娘
致死未见到我最后一面
我的名字叫芳，芬芳的芳……..

2013-5-25


补鞋匠父亲和他的
补鞋摊子兄弟


父亲今年七十二岁
我一岁那年，母亲去世
他的脸，就是补鞋摊子的脸
他们坐在不显眼的墙角
埋头干活 心如止水

从何时起
从不喝酒的父亲和他的补鞋摊子
走起路来像喝高了的兄弟
他们被岁月装订为一本黄历

水浸坪集墟上有一颗钉子等着他们
逢五逢十 雷打不动他们的约定
他们相互搀扶
走三十二里路①
准时回到那颗钉子上去

他们就这样与一颗钉子誓守诺言
一走 就走了四十年
四十年
他们一针一线从别人的脚底走过
缝补四十年岁月的裂缝

四十年
穿越我最疼痛的打工岁月
打工，我在广东为生活打工，
他们却在为我打工
而我，又给过他们多少安慰和希望
甚至，一年也难以回家一次
甚至 不敢看到他们土褐色的脸

今天 父亲和他的兄弟再也走不动了
这本孤独的黄历只剩下最后一页
我用懊悔和虔诚来把他撕下
水浸坪集墟的深处
只留下那枚锈迹斑斑的钉子
2013-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