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生命开始有了疑惑,那是十多年前。在那个秋天,消息传来,远在深圳打工的三叔出事了。小叔连忙赶往深圳。几天后,不祥的猜测得到证实。晚间,三叔与几个工友躺在轨道上休息,火车来了,他们躲闪不及,其他几个或失去了胳膊、或失去了腿,只有三叔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始终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就在我跪在三叔坟前时,我还是不愿相信我那慈善的三叔就那么悄悄地走了。在异乡,他来不及与我们道别。虽没见到他的笑容,但我透过秋日的绵绵细雨可以想见,异乡的夜间,荒僻的工地上,风儿轻悄悄地,三叔就躺在那冰凉的铁轨上,望着满天的繁星,在想远在家乡的亲人,在做着甜美的梦,他一定在想,等工程完工,领到那用汗水换来的工钱,回那日夜思念的家。
然而就在他的美梦正酣时,冰凉的车轮与同样冰凉的铁轨碾碎这一切。三叔思家的热泪一瞬间冷却,四处流淌,流向了那个未知的世界。
在我记忆里,三叔疼我只在我很小的时候。虽说幼时的记忆很模糊。但三叔却清晰在我儿时的印象里。夜间唤我、为我端尿;生产队收完花生,三叔领我去了拔花生的地方,我朦朦胧胧睡着了,三叔往我嘴里塞了几颗花生。公家的东西是不能随便吃的,而三叔却偷偷喂我花生。后来,我长大了,才觉得那花生实在很甜,直到现在,那味儿还在脑间。
好久没打电话回家,今天拨通家里的电话,却没人接。我觉得很奇怪,天黑了,爸妈会到哪儿去呢?往姐姐家打了个电话,得到的是一个噩耗。大伯去世了。
我还没有把这些伤感的文字写完,噩运就降临到我的头上:2005年11月25日,我深爱的妻子离开了,离开了这个世界。
还记得这些文字是我在听到大伯去世的消息,并与妻子诉说,发了一阵感慨之后写的。当时真的觉得生命太微小,无法抑住心中的伤感,却又不知如何用文字来表达,只得搁下。2005年9月初去乌鲁木齐,听老乡说起伯父去世前的惨状,心如刀绞,那么一个在我心目中刚健如牛的汉子,说走了就走了,而且走得很凄惨。我除了悲叹伯父的不幸,更觉得日渐苍老的父母也是多么脆弱,身为长子,却不能在他们身边尽孝,实在很愧疚。我想我是很有孝心的,但就是这孝心,我始终没有原谅妻子对父母的些许不敬。那年父母来新疆,确实给妻子增添了不少烦恼。一是姐夫经营的饭店很不景气,我们需为他们操不少心;二是妻子下岗,情绪低落。这样一来,总觉得千头万绪,乱糟糟的,难以理清。后来,姐夫决定回老家。父亲本打算留下来,自己作点小买卖,因为据他观察,在这里挣钱不难,维持生活不成问题。我已帮父亲打听租房的事,可妻子执意反对,无奈之下,我只得让父母跟姐夫姐姐一起回老家。母亲有女性特有的敏感和善良,她对我说,孩子别为难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说这话时,她眼里噙着泪。这是我今生刻骨铭心的,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作为儿子、丈夫两个角色的难处。后来,我常在酒后对妻子说出我在这件事上对她的不满,生活中很多的事情我都能原谅她,可这件,我没能原谅她。多次的提起,也使她很伤心。也许在她做出生命的最后选择时,还在想,还在内疚。其实,她已知道自己错了,我为何不能原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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