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华的打工岁月（五） 路遇摩的司机

                                                            阿华的打工岁月（五）

                                                                               路遇摩的司机

    二00五年，阿华来到了内地的N城。她在当地最大的超市打工。超市里的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她负责牛奶专柜。一天，她在柜台旁站了几个小时有点腰酸背痛的。这时候刚好没有顾客，她仔细搜寻了一遍也没发现超市的领导，就坐了下来。不到三分钟，超市的经理怒气冲冲地向她走来了，对着她吼道：“你怎么又坐着？这里的规矩你不懂？”阿华反驳道：“你说我又坐着，我不是第一次坐吗？这下子没有顾客我坐一下有什么关系？”经理说：“关系大得很，其他的员工上班的时候能遵守制度，你为什么做不到？你这个月的休假没有了。”阿华听说要扣掉她的休假，一时气极，回敬道 ：“在这里上个班既不能坐，又不能去和别的员工说话，我又不是机器人，也不是你们的奴隶，我不在你们这儿做总行吧！”经理说：“又没有人留着你在这儿，想走你就走。”
      阿华满腹懊恼地从超市里出来，招手叫了台摩的坐上去。她下车正在付钱，忽然另一台摩托呼啸而至，一只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向她乘坐的摩托车去拔摩托车上的钥匙。那只手快，摩的司机的手更快，他一把抓住钥匙赶忙放入自己的裤兜里，然后双手紧紧的抓住摩托车的龙头不放。不管那两个人怎么拉他他都不肯下来，口里不断地哀求那两个人放过他，说他以后再也不敢用摩托载客了。那两个人哪里肯听。他们说道：“你自己下来对你的处罚还轻点，你如果继续对抗，那我们就要喊人开大车子来拉你的摩托了。”摩托司机知道自己的车子一旦被拉走就没有好果子吃，一直护住自己的车子不肯松手。这两个人原来是抓摩托出租的城管。他们一时对这个司机无可奈何，就向他们的上级做了汇报。很快一辆四轮车开过来，从车上又下来了三个人。他们对司机又是一番软硬兼施没有结果，顿时怒从胆边生，只见他们扯的扯脚、扯的扯手想把司机拉下。司机的手似一双铁钳紧紧地抓住龙头不放，一双腿用力夹紧摩托车身。城管见硬拉不下，马上改变了策略，两个人去掰司机的右手，另两个人去掰司机的左手。每掰开一只手指就摁住不让它再握到摩托龙头上去，司机两手的虎口被撕裂，鲜血从他的手上直流下来。双腿也被撞出血来，血水染红了他的裤腿。最后他精疲力竭，被那五个人拉的拉、抱的抱的抬下摩托。司机一被抬下来，五个城管就把他的车抬上四轮车拉走了。
      司机跟着四轮车朝城管局走去。阿华反正没事，也想去看个究竟。 这个局四周是办公的房子，中间的空地上停着几十辆被抓到的出租摩托。另一旁堆满了各种广告牌，铝合金架子，这是从一些做生意的店铺拆下来的广告牌，可能是影响了市容吧，被城管们拆到这里来了。在一间大房子里站着十多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听摩的司机说这些人并不是这里的正式职工，很多是等待安排的退伍军人。这些人是局里临时聘来专门抓出租摩托的。空地上还站着许多来交罚款赎摩托车的人。一个司机交了罚款开车出来，她的妻子在一旁边走边骂：“你们这些吃冤枉的，别人在外面辛辛苦苦地载客，两元两元地挣钱，一天也挣不到几块钱，你们这些强盗，一下就罚去三百块，你们这些人要了这冤枉钱是要拉痢拉血的。三天两头地被你们罚，别人没日没夜地跑就是给你们跑……”还有一些司机正在打电话托关系求情想少罚些钱。那些交钱的人，找到熟人说情的，至少得罚两百，没有熟人的至少得交三百。
       和阿华一起来的这个司机因为态度恶劣，至少要罚八百。听说要罚这么多钱，司机心痛得不得了。他打电话要家里人马上找关系来求情。不一会儿司机的妻子心急火燎地来了，得知要出这么多钱，她的心也像被人捅了一刀般地难受。司机的妻子与这局里的一个人很熟，他们急忙找到了那位熟人，说明缘由。熟人给他们出主意：“与其这样三天两天提心吊胆地躲城管，不如全年交清两千元放心地去出租。交了二千元，别人就不会抓你的。”司机夫妇权衡利弊，觉得没有更好的办法，就采纳了熟人的意见。
      三个人出来，阿华说：“这城管也是讨骂的，他们既然禁止摩托出租，就一刀切一个也不能出租便是，为什么交了罚款就可以继续出租？为什么有人交足二千元钱就一年中再也没有人抓他了？”司机说：“你不知道这其中的情况，这里的政府规定城管局一年要完成多少罚款任务，城管抓人罚款是为政府创收。这些城管为了防止摩的司机看出他们的身份，去抓人时从来不穿制服。他们有的坐在摩托车上飞驰着抓，看到摩的司机收钱他们就冲上去。还有的躲在一些隐蔽的角落，在司机没注意他们正在向顾客收钱时，他们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上去逮个正着。”
      司机停了一下，痛苦地说：“我们挣分钱不容易，城管名正言地罚，还有一些地痞暗地里敲诈。”阿华说：“谁还敢敲诈你们吗？”司机说：“有。就在前天晚上十一点多钟，有两个男人要我送他们去一个地方，车子在下坡的时候，我的手怎么也抓不稳，车子倒在地上，坐在车后的其中一个人头上到处是血。我当时吓傻了。那两个人问我是去医院还是赔五百元了事，我见那个人伤得那么严重，只求赔钱早点脱身，我向那两人说尽好话，最后赔了三百元。昨天我跟同行们一说，都说我被敲诈了。前天晚上坐我车的两个人是两个吸毒人员，他们经常装成坐车的人，要司机从高坡上经过，司机在下坡的时候，他们故意在车一摇一摆，直到司机稳不住车摔下来为止，然后就装成受了重伤要挟司机。这些摩托司机中很多人已经受了他们的骗。我昨天上午再碰到这两个人时，见那个受伤的人毫发无损，头上根本没有受伤。”
      阿华说：“你们挣钱这么难，不会去干点别的什么吗？”
      司机说：“我以前也在外面打工，后来父母年老多病我就想回来照顾他们，顺便做点小生意。我开始开了家小餐馆，但是这城里的大宾馆小饭店多如牛毛，我的餐馆没有什么生意，但每年的房子租金、各种税收加起来要两万多元，一年下来，饭店的生意入不敷出。我只得关门了事。看到出租摩托不需什么费用我就来干这行了。”
      三个人边走边聊，忽然看到前面停着一辆摩托车，那台车的司机正在向一位男乘客收车费，一台摩托飞速地冲上来，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一把扯下停着的那台车的钥匙。那位男乘客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抢别人的车钥匙？”抢钥匙的男子说道：“我是城管，我在执行公务。”乘客说：“你执行公务为什么没穿制服?”抢钥匙的男子不耐烦地说道：“我穿不穿制服关你屁事？”一拳飞到了男乘客的脸上。
      这位乘客不是别人，却是一位没穿制服的刑警，他挨这一拳受此奇耻大辱怎么甘心？当即就叫来了他的十来个同行来到城管局，把那些城管一顿好打。打完之后，五、六个受伤严重的城管被送往医院。
      城管挨打之后罢工三天，这些摩托车司机安心地载了几天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