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你想写的 读你想读的
说到书的未来,不由得想起一件事。
前不久,我所在单位招聘文字编辑,条件之一为中文或新闻文科大学生。与参加面试的四名应聘者聊到当代文学期刊的话题时,我不禁瞠目结舌:当代文科大学生居然不知道《收获》、《花城》》、《十月》、《当代》为何物!
遥想当年,《收获》老成持重,誉为老旦;《花城》活泼新鲜,誉为花旦;《十月》文武兼备,誉为刀马旦;《当代》正宗,誉为青衣。那是何等的光彩照人。写作者无不以在《收获》、《花城》》、《十月》、《当代》上发表文章为荣,文学读者无不以订阅《收获》、《花城》》、《十月》、《当代》为第一选择。别说文科大学生,那时其他专业的大学生对《收获》、《花城》》、《十月》、《当代》大概也不会感到陌生。没想到时至今日,四大“名旦”竟然遭遇如此境况。以此为例看当今“书、刊”之际遇,自然会倍生今不如昔之感。
但是,这就说明当时人文图书的境况很“乐观”吗?非也,假象是也。
第一,那时话语权控制在少数人手里,书、刊出版商就那么少得可怜的几家。表面上看,出版的书、刊自然订数多、印数多,其实整体数量是很少的。
第二,言论控制造成无书可读,譬如古书被放开的极少。这样,造成严重的书刊贫乏、阅读饥渴。在这种情况下,能出版的书刊自然成了人见人爱的“香槟酒”。
第三,那时只有纸质传媒和音频,书刊传播于大众的渠道极窄,自然反衬出当时书刊发行的“盛世”。
也就是说,那时的人文图书的昌盛,说穿了是一种假象。一种资源严重缺乏造成的求之若渴的假象,并非人文图书本身的“繁荣昌盛”。好比饭菜,人人都离不开,如果饭菜品种单调、稀少,食之者蜂拥而上,给人的感觉自然是饭菜好、销路广,真的不得了。殊不知人皆以食维持生命,岂能不蜂拥而上,抢而食之?这能说是“饭菜”对路,十分畅销吗?
反观今日人文图书市场,情况则完全相反。
市场机制的参与,传媒的高速发展,人文图书面世早已不是当年仅靠窄小的出版渠道。尤其是网络的出现,只要能玩玩文字、懂点电脑打字,谁都可以将所写的文字冠以小说、散文之类贴在网上,任人搜索、阅览,话语权得到极大的开放。古今中外,绝大多数的书刊都可以阅读得到、购买得到。举一个例子,现在进书店看看,什么书没有?与以前的书店相比,那才叫应有尽有。可以这么说,只有不敢写的,没有不敢出书的。这种状况,给读者挑选阅读书刊的方式自然更多,再也用不着只要是书刊就趋之若鹜,争相购买。
这种状况,自然让读者对书刊有了更多的选择余地。可以购纸质媒体的书刊,也可以从网上下载电子书刊;可以选择文学类书刊,也可以选择消遣类书刊;可以选择读书刊,也可以选听、看书刊;可以读高雅书刊,也可以读通俗书刊。总之,完全可以迎合不同类型的书刊读者,让其各取所需。如果说以前的书刊是单一饭菜,现在则是湘菜、川菜、粤菜一齐上,酸、甜、苦、辣、辛五味俱全,想吃什么都有,用不着担心吃不上。
这样一来,原来意义上的书刊自然难以坐大了。有什么办法呢?原来是没有选择的余地,想看书只能找你哟。现在可以选择了,我当然去购买我喜欢读的书刊。这种状况,自然也会浸染当今大学。当今大学生,在读书上也有了更多的选择。因此,大学生不知道四大“名旦”也就不足为奇了。
说到这里,该说说书的未来了。我以为,书刊的未来,必定是“写你想写的,读你想读的”的大境界。
先说说“写你想写的”。从作者层面看,就是一个写作动机问题。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说白一点,“写你想写的”无非是两种选择。一是为钱而写,二是为自己而写。为钱而写好理解,市场经济社会里,大概没什么能脱离经济效益。写书的人,谁不想有个好利是,出版时订数多一点,收回的版税多一点,能过上居有豪宅、出有宝马的日子?为自己而写,大抵是有了非写不可的冲动,出版或不出版,先不考虑,甚或只能藏之于家中、传之于后人也要写出来。当然,书写出来之后,既了却自己心愿意,又能捞回版税,那就更好了。前者的动机很明显,就是以市场需求为目标,以写书为社会生存之手段。后者的动机难说一点,或为追求自己心目中的艺术高峰,或为了却某种心愿意,或为一种纯粹的爱好,皆可成为写作的动力。
再说说“读你想读的”。就读者而言,处于市场经济社会的读者优势,是大大的超过过四“名旦”时代的,他们拥有极大的选择自由。他们不仅可以选择书刊的内容,更可以选择书刊的存在形式。可以纸质媒体类的书一本都没有,却拥有数以百万计的电子书刊。可以购书刊以作摆设,而非实际阅读。只要他们高兴,想买什么书刊就可以买到什么书刊。关于吃的,关于用的,关于算命的,关于炒股的,关于谈情的,关于作爱的……几乎无所不有。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是写书人的真正上帝,拥有想买就买、想不买就不买的至高无上的权利。那种想求一书而不可得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眼下,似乎有太多的人在为传统意义上的人文图书的处境担忧、惋惜。其实,大可不必。持有这种想法的人,大抵陷入两个方面的误区。一是没有看清四大“名旦”时代传统意义上的人文图书市场的假繁荣,二是没有适应读者是人文图书市场的真正上帝的市场经济环境。在市场经济大环境中,任何一个以写书为生计者,违背市场经济规律就不可能生存下去,最好还是趁早改行为妙。
要想在市场经济环境中以写书为生计,你就得时时分析各种读者群,而后定身制作,以求读者青睐。事实上,当今那些书的发行量很大的作者,无一不吃透了某一读者群的心态。譬如韩寒,你能说没有其独特的读者群吗?俗话说,萝卜腌菜,各有所爱。问题不在于没有读者购你的书,而在于你的书对不对读者的所好。就拿传统意义上的人文图书来说吧,不管到什么时候,还是有其读者的,只不过其读者群的大小与写这种书的人的心态要求不太吻合而已。
所以,我觉得对待未来书刊应有一个好的心态,写你想写的,读你想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