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飘飘落叶
军队是一朵绿花
亲爱的战友不要想家
不要想妈妈……
每当我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总有一种流泪的冲动,那种感情的潮水在放纵奔流着。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我的母亲,想起母亲二十多年来,因为思念保家卫国的儿子而默默流泪的情景。
我是一名军人,军人的使命就是保家卫国,就是服从,就是坚守。由于这种特殊的使命,我踏入军营二十多年了,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自从父亲去后,母亲就孤独地生活着。前几年还有我哥哥姐姐弟弟的孩子们陪陪她。如今,孩子们都大了,工的工作,去的去外面上学了,所以,母亲更孤独了。要她来我们这里住着,又不习惯,总嚷着回老家,也只好由着她了。
每年快过年时,母亲就会打电话来问我是否回家过年。我说没时间回了,母亲就会叹口气,然后说,没事,你的工作要紧。我知道母亲嘴上说没事,其实,她肯定很失落,很难过。
前年快过年时,母亲照例打来电话问我们是否回家。我说,今年不回了,明年一定回。一听说我们来年准备回家,母亲马上兴奋起来。她不再落寞地挂掉电话,而是絮絮叨叨地说:“你们明年要回来,过完年我就把地收回来,不给你叔叔家种了。我得种上一些玉米,然后喂一群鸭子,再多喂些鸡。等你们回来,我就一天宰只鸭,做血浆鸭给你们吃,再宰只鸡给你们煲鸡汤喝。我还要喂头猪,熏腊肉给你们吃。我再种些花生,你们回家没吃完的还可以背走。”“娘,您都多少年没干农活了,还能吃得消吗,再说您那么大岁数了,身体不允许了呀!要是累出个好歹来,您让我们怎么想。”我对母亲说。
“没事,我就是想找点事做,整天闲着挺难受的。再说,不做的话,你们回家也没有什么好吃的。”母亲说。
“娘,我们在外面什么吃的都有,您就不要老想着我们了,有什么好吃的,您自己多吃点,不要舍不得。没钱了,就跟我说,我再给您寄。”
“我在家吃得好着呢,不要挂着我。倒是你们年轻人,一定要吃好,身体最重要。”
母亲是个犟脾气,我知道劝也没用,只好由着她了。
一开春,母亲果然收回了由叔叔代种的几块地,种上了玉米,花生,还养了猪、鸡,鸭。每次打电话,母亲总是笑呵呵地说:“小猪、小鸡、小鸭都被我喂得胖胖的,一天天长大了,你们还挺有口福的。”
后来因为有事,还没到过年,老婆一个人就回了一趟家。老婆临走前,母亲打来电话问我想吃什么,我说什么都不用带了。因为坐车拿东西太累,她又是一个人,这里什么都买得到的。母亲说:“给你们做点米粉肉吧!”
“娘,家里的肉十五块钱一斤,这里才十三,你可千万不要做了。”
“那,给你们带点辣椒吧,家里的辣椒辣一些。” “这里也有很辣的小辣椒买,您就别费劲了。”
“那带点花生吧!”母亲不死心地说。
“算了吧,娘,我们什么都不缺的。”
“什么都不要啊,那就没什么可带的了。”母亲说着就挂了电话。
过了几天,接到老婆的电话,让我打车去北京接她。说东西太多,拿不动。见到老婆时,我惊呆了,地上摆着四个包,还有两根扁担。毫无疑问,这些个包是用扁担挑来的。
“怎么会有这么多包?”我问老婆。
“别提了,除了一袋衣服,其余都是吃的。你妈,我妈一个劲的往包里塞吃的,我还拿出去不少呢。要不是我爸准备两根扁担把我送上车,估计在进站的途中就要扔掉两个包了。一开始因为害羞,我还不好意思拿扁担挑,可没走几步就不行了。在路上,人家都看我,真的羞死人。但不用扁担挑又寸步难行,所以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连肩膀都不能挑了,痛死我了。”
我一看老婆的肩膀,压得都是血印子,实在有点不忍目睹。
“你也真够傻的,让你带就带啊!”我心疼地数落老婆。
“我妈和你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谁能犟过她们。况且,你说什么都不要时,她们都好象很失落。后来我跟娘说,你喜欢吃家里的酸南瓜藤。娘马上兴奋起来,把那些还能结南瓜的南瓜藤都扯了,一根一根的剥好皮,整整切了一下午。切好后,又找来了许多可乐瓶,一瓶一瓶装好。说已经放盐了,过一段时间就酸了,然后就可以吃了。光这些南瓜藤就有几十斤了。还有我妈,知道你喜欢吃霉豆腐渣,我刚回去,她就找人家卖豆腐的要了许多豆腐渣,又是霉又是熏的,费了好多工夫才做成的,我不带行吗?还有这米粉肉、腊肉、花生、卤豆腐等,实在太沉了。看娘装东西时的兴奋劲,我哪敢扫她的兴啊,她还在盼你回家过年呢!”
老婆的一翻话震撼了我,原来,我每次“客气”地拒绝母亲给我的东西,就是在拒绝母亲的爱。我这个粗心的儿子,一直以来都是在漫不经心地忽略母亲啊!我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啊。
那天晚上,我辗转难眠。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母亲问我那些东西好不好吃,又兴奋的对我报告了小鸡小鸭小猪的生长情况。我的眼泪差点流下来,吸了一口气说:“娘,我想吃您做的血酱鸭,还有您煲的鸡烫了。您要把鸡鸭养得胖胖的,等我回来做给我吃哦!”
母亲似乎有些意外,愣了一下,哽咽着说:“崽啊,娘一直在盼着你回家呢!自从把你送进部队,娘就知道你已经是国家的人了,娘不能那么自私要求你年年回来。这么多年了,娘年年都是等啊,盼啊!可是娘都等老了也没等到你回来几次呀!娘等不起了呀!”
挂掉电话,我已是泪流满面。此时此刻,我知道,如果我们过年不回家,母亲的等待还在继续,如果我们回家了,母亲下一轮的等待又将开始……
可是,七十多岁的老母亲究竟还有多少日子可以等待呢!我们究竟还要让她老人家等待多久?此时,我在心里默默的对母亲说,娘,以后只要有时间,儿子一定会常回来看您的,儿子再也不会让您等待得太久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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