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川桥,俗称石羊桥,在武冈市头堂石羊渡。桥跨资水,为七拱六墩的半圆拱拱联石桥,长八十多米,宽近六米,气势宏伟。有关此桥的最早文字记载,为收录于《武冈州志》许应隆撰的《济川桥记》。
许应隆在记中说,他以转运使的身份摄武冈军,武冈进士李友直向他报备建桥事宜,他表示支持并要表彰李。表彰典礼过后,他从旁边经过,发现桥柱已立起来了,李友直亲在现场督工,不辞辛苦。第二年,桥竣工,李友直来信向他求记。他赞佩李友直的胸襟为人和实干精神,欣然为记。因李友直的父亲李世楫字济川,便把这座桥命名为济川桥。
如此看来,此桥创建者为武冈进士李友直。雍正《湖广通志》之“关隘·津梁附”亦载:“武冈州:济川桥,在东石羊渡,宋武冈进士李友直建。”建桥时间则是在李友直中进士之后。而李友直中进士时间,据光绪《武冈州志》和嘉庆《湖南通志》,均载为“淳祐元年辛丑(1241)徐俨夫榜”,那么,此桥建成的时间不会早于1242年。
因而,许应隆以转运使的身份摄武冈军事的时间,是在李友直建济川桥前后,反之亦然。换言之,这两个时间是一致的。但奇怪的是,康熙、嘉庆和光绪三版州志的“职官表”均载许应隆为孝宗朝“淳熙中任”,而孝宗朝淳熙年为1174-1189,淳熙中则是1180年前后,比李友直中进士的时间早六十余年。显然,这要么是李友直进士及第的时间记载有误,要么是州志“职官表”载许应隆任期年份有误,两者至少必居其一。
李友直的及第时间,州志和通志记载一致,且明确到年分榜次,所记当无误。而许应隆,嘉庆州志载其“里居佚”,籍贯不详,且其人与事迹不见其它史志有别的记载,因而无从对照加以印证。
有人以为许应隆或即福州闽县之许应龙。许应龙为南宋名臣,《宋史》有传,嘉定元年(1208)登进士第。据《宋史·许应龙传》与宋沈说《庸斋集》之《许枢密(应龙)神道碑》记载,许应龙死于“淳祐戊申(1248)”,“享年八十一”。由此可知,他出生于乾道三年(1168),“淳熙中”时不过十二三岁,又怎么可能为官知武冈军呢?而若以李友直中进士后建济川桥的时间(1241年后)为是,则此时的许应龙年已逾古稀,同样不可能在武冈为官。而且,据史志载许应龙之“宦迹”,他进士及第后,“教授临汀……除兵部尚书兼中书舍人……兼给事中,兼礼部尚书,除端明殿学士、提举洞霄,签书枢密院事,积阶至中大夫致仕”,除“教授临汀”外,后一直在京中,而很少地方为官经历,更未有在湖南武冈为官记录。因此,此许应龙必非州志上之许应隆。
州志又载有许应隆撰写的《司理厅题名记》,记云,他以转运使的身份摄武冈军事,推官黄子椿请他为司理厅写记,他一直推辞,黄极力劝说“谢公公旦在桓台时,尝手书南轩《长沙司理院记》,俾以为为法”云云,他才答应下来。
黄子椿言中的“南轩”即“南轩先生”张栻,南宋著名理学家。乾道二年(1166)张栻主持城南书院和岳麓书院,第二年任湖南提刑,《长沙司理院记》即作于此间。
黄子椿言中的谢公旦,为江西崇仁人,嘉定七年(1214)甲戌袁甫榜进士,曾官监察御史兼崇政殿说书,“淳祐中”出任福建运判、浙江巡按,为理宗近臣。谢公旦曾为吉州司理参军,“手书南轩《长沙司理院记》”当是此间事。
许应隆在记里又道:“君(黄子椿)之治狱岂非受之谢公而源流于南轩者乎?”
综上可推知,张栻、谢公旦均为黄子椿的前辈;而谢公旦与黄子椿生活年代更近,黄资历较谢浅,年龄稍小。因此,黄子椿为武冈推官时间当在“淳祐中(1246-1252)”后。而这也正与明隆庆《宝庆府志》的记载吻合:“黄子椿、熊震龙、郑源之,俱在宝祐中武冈军司理参军。”不过,隆庆府志同样误许应隆摄武冈军时间为“淳熙中”。
宝祐年为1253-1258,宝祐中则是1254年左右。这与李友直淳祐元年(1241)中进士后修济川桥的时间段相符,而这正是济川桥的创建时间,也正是许应隆以转运使摄武冈军事的时间。故而,各版《武冈州志》载许应隆为“淳熙中任”的说法是错误的。
原发于《邵阳日报》2022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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