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为什么不喝酒吗?”
一直以来我都不与别人说我的一切。
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是隐忍、随遇而安的。成年人是只有应该不应该而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成年人就意味着我们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成年人就是不能再像少年一样,错了可以轻易的重新来过,而且做错事是不会被轻易原谅的。
这个世界,又有多少快乐的成年人?
我的一切,看起来应该是那么的幸福,是的,那么的幸福。只有我自己知道,婚姻华丽的外表下是如此的千疮百孔。
没有爱情的婚姻,才是真正的不道德。
“因为一次醉酒,有了我女儿。”
仅此一次,并且得不到命运的宽恕。错一次与错多次,有时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次的过失或选择,足已改变一个人的半世。
花前常病酒,镜里朱颜瘦。只是,不论你笑着还是哭着,生活都依然在继续。如果你笑,这个世界会陪着你一起笑;如果你哭,那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在哭。不论是爱情还是生活,这个世界都早已不相信眼泪,痴情更是荒谬的天荒夜谈,只能遗留在远古的洪荒。
酒不醉人人自醉。只是,有时我们需要酒精的麻痹来掩饰残缺的灵魂去寻欢作乐。我让自己寂寞,但我嘲笑自己。这样大好年华的流金岁月,为何要形影只单?我们只是一个人,都不喜欢寂寞,也不喜欢孤单,可是违背自己却又需要勇气。
这个世界并不符合我们的梦想,要么我们放弃梦想,要么我们放弃自己。
我曾经承诺过我亲爱的妈妈,会选择平淡安全的生活安定下来。如果生命不可以为了自己而活,我最起码不能让所有期盼的眼神落空。
他们都说这是幸福的,那么我愿做个听话的孩子。孩子的快乐总是会被安排得顺理成章,不应有悲伤在里面。
我的快乐,都只是些卑微的事,不值一提。
“你还可以有措施的呀。”
“我怕以后不能再有。”
还有补救措施,确实还有补救的措施。只是青春的身体已经经不起太多的辜负,而破碎的心,还可以怎样补救?
我爱的人,一早已将我遗落在这里,绝情地离我远去。难道我能让自己为了一段感情的失意寥落,一蹶不振而孤独终身吗?如果始终要结婚,迟与早又有什么区别?如果不能独身,不爱的人,嫁哪一个,又有什么大的区别?
什么是适合的男人?是不是他的感情,他的灵魂,他的金钱,他的身体都要放在里面衡量?
我依然是做错了。我的心不在身上,我注定辜负另一个男人。
我以为我可以把自己放弃,把爱情抛开,把梦想抽离。可生命却在某一时刻召唤我,让我来到他的身边,让我不得不再次面对我的心。
我早已明瞭一切都已是去得太远,自己不能再犯错。我一直都理智地控制着自己,今天我却仍然失控。可是错得这样的美丽,这样的无力思考,这样的心甘情愿。
如果不再见他;假使他不再爱我;假若我们已经相去甚远,无法再互相吸引;或者他坚决地再次转身而去;这一切依然能再次隐忍在刻意黯然沉寂的心湖内。
只是生命没有太多假设。在他吻我的那一刻,所有刻意的压抑无声崩溃。我们都只不过是如此普通的一个凡人,经不起太多的安排与考验。
他沉默了,漆黑的眼睛内是片波涛暗涌的幽深海洋。
我马上后悔了。
我不应该与他提及自己的生活。既然这么长时间,我可以对任何人只字不提。可我今晚却残忍地让他知道了真相。
爱成了利剑,在此刻。
我让他伤心与难过了,这是我最不情愿的事情。
彼此都不再说话。
我们都不知再应说些什么来安慰彼此。
我不想他不开心,他不愿我难过。我们谁都不愿对方过得不好,可是生活走到了这一步,我们都已无力能让对方过上快乐的生活。
醒觉的爱情,早已失落了它自由的翅膀。有时我们不过是粒棋子,尾随命运的摆布。
这一天,无疑是我数年来最快乐的时光,可是它的背后却背负着道德与罪恶。
无言、沉默、相拥难眠。
这一夜漫长而短暂。
我不知道我是睡了还是没睡,还是一直在半醒半睡的状态。可再次看表的时候却已是早上了。
丝丝光亮已绕过严密的窗幔无情地兜了进来。谁可阻拦时间的脚步?
他拥着我。恋恋不舍在我心内迅速滋长。
明知道是要走,可真的将要到的时候,却总是难过的。
终究是要走的,可仍然是太快了。
还能怎么样?再留一天?就算再留下多一天,明天依然要再次面对升起的太阳,依旧要离去。
不要再奢求了。
想到这里,心就开始钝钝地痛了起来,酸意涌上了我鼻梁。
我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又变回到数年前那个爱流泪的自己了?
不能哭。相聚或分离,冥冥中或早有定数,流泪也是没用的。
这个清晨,在爱人怀内细吻而至。这样的清晨,仅此一个。这个怀抱,终不属于我。美好的东西,永远无缘长久。
再吻一次,再爱一回。
除了用身体纠缠,再也没有更加直接有力的语言。
“你爱我吗?”
看着他俯下来认真的脸,我突然很想听他说爱我。情到浓时,我愿意做一回愚蠢的女人。
“嗯?”他应了一声。
“你爱我吗?”我再问。
说句爱我,也是甜言蜜语的吧?也是被拒绝的吧?这就是他所谓的原则。沉默、冷静,从不说所谓的甜言蜜语,而在沉静的性格下面,却又有着一颗何其善感赤热的心。
他没有出声。
“嗯?”同一个问题与请求,我从不重复第三次,可这一次,我破例固执地再次追问。
“你说呢?”他轻柔地反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是太清楚。有时他的爱我可以强烈感应,而有时,他总是把一切都放于心里。
爱是把利刃,他总怕轻易拨出就会伤了我。可在我不知不觉爱上他的那一刻起,这一切就已无力避免。
这个男人深沉的爱,终是不会有语言的。其实我又何偿不知他爱我,只是我也不过是一个女人,也会情到深处人孤独。
“可我真的很爱你。”我哭了出来。
这一句话,蕴含了我多少年来的无奈与婉转,曲折与不舍。
我一点也不介意告诉他我爱他,而且我一定要亲口告诉他。而今,我终于有机会说出来,说与他听。
事实本来也只是这样简单,就是我爱他。
我哽咽了,泪珠扑扑而落。
他依然不出声,然后吻住了我,缓缓止住了我的眼泪。
他深情的吻,让我飘然下坠,黯然销魂。
我抱着他,思绪翻飞。所有已远去的少年往事,突然清晰。
那个在星城葱郁校园内初见的青涩少年;那个为了爱情只身追寻到广东的执着少年;那个一无所有却在电话那头让我嫁给他的真挚男子;那个让我给他一点时间等他成长的自信男子;那个在我最终爱上却已转身离去的男人;那个在责任与爱情中挣扎取舍,最终舍弃爱情成全责任的男人;那个始终停留在广东如今却又独身的男人……久远的记忆瞬间苏醒,在这个清晨一页页缓慢地翻动。
与爱情的这场赛跑,我们一早就已注定败北。时间这只狡猾的手,策划预谋着这个局。没有谁为谁守候,没有谁为谁停留,我们都无法为爱情守候,所以我们注定一次次的擦肩而过。
沉睡的爱情不过是被刻意崔眠,此刻无法控制的感情将我心温柔地撕裂。我再也隐忍不住,眼泪汩汩而下。
最终的一切,如今变成这个样子。
如今都是个错。不止一千个结,梗在我心内。
他的手伸过来,摸到了我脸上的泪。
鼻子塞了,我再也隐藏不住。
“别哭。”他说。
一下一下地帮我把眼泪轻柔拭去。
只是,他越拭,眼泪流得越凶。
“别哭。”他把我拉入怀内,用力地将我抱紧。
可我不能放纵自己,我用力地深呼吸。我再这样,他会很难过、伤心与心疼的。
为了他,我可以把眼泪咽回去。
再次沉默。
如今,我们都已词穷,不懂言语。
过了一会,我听到了异响。
一种心酸的疑惑在瞬间捏紧了我的心脏。
我腾出手来抱紧他,然后用手指摸了一下他的眼角。
是眼泪。
竟然是眼泪!
这个理智、冷静的男人;这个骄傲、寡言的男人;这个宁愿沉默也说不出“我爱你”的男人,而他却落下了眼泪!
我的心一下子就被揉碎,悲伤再也无力自控,迅速扩散。
“别哭。”轮到我手足无措。
我帮他擦泪,可是擦了又来,止不住。
“别哭。”我艰难地说。
一颗颗温热的泪水,滴落在我的手里,无情地灼伤了我的心。
“别哭。”我跟着呜咽起来。无尽的伤心终于无法抑止地涌上我的眼睛,我再次掉下泪来。我再也控制不住,抱着他号啕痛哭。
多少委屈,多少无奈,多少悔恨,多少不甘心,多少无能为力,多少依依不舍……这么多年来的多少的多少,如今全部化为眼泪,奔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