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而写作
蒲 楚
许久以前，我就想说一下自己喜欢什么样的文章，想写什么样的文章，为什么而写作，但一直下不来笔。为什么呢？我总不能说自己最想回到刀耕火种的年代，喜欢那些所谓文盲所写的东西，为一些平凡的事物而写作吧。但冥冥当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我，让我不得安宁，沉浸到不安当中。现在，我终于决定坦白答案。其实，写作对我来说，是愉悦身心、接近神灵的建筑艺术。我愿以一生的浪漫，在心灵里建造一所花园；让那些愿意打开秘密通道的陌生人，能够进入到其中漫游。对我来说，每个人始终都是陌生的，包括我自己。
对于现实世界来说，物质永远是决定一切的，包括无用而美好的文学。它的丑陋、黑暗、邪恶、欺骗等等，皆无可避免。从出生到死亡，从远古到未来，即使在那些我们所不知道的幽冥时刻，不公平也是客观存在，是个铜铸铁浇的哲学命题，深刻，沉重，剪灭思索与语言。因此，必须需要许多有良智的文人站出来，承担起一种责任与道义，去发现美，捕捉美，创造美，抚慰人类日趋贫瘠、脆弱、痛苦的心灵。我说的良智，有许多层意思。但对我自己，指的是悲悯与大爱，理想与执着。
那个时代，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从文字里可以看到，那时，到处都是不事雕啄的自然事物，田野一样朴素实在，露珠一样晶莹透亮。心地简单的人们在劳作之余，自然而然地发出对生命的赞叹。他们眼里的山峦、河流、大地、天空，都是本来面目，该怎样就怎样，没有杂色与修饰，以一种裸示之美动人魂魄。他们眼里的人类、动物、植物，都处在某种光芒之下，即使邪恶也呈现出大雅，隐约琴瑟缠绕，日月横行。在那样的诗经国风里，就一些极吝啬的文字、极简单的场景，却在片刻电闪雷鸣，所有的叙述字短情长，所有的感情奔流不断。现在我眺望那个时代，心里充满感动，布满伤感，蓄满惭愧。只要时光可以倒流，我愿意回到那个遥远的时代去，像那些不计较幸福还是烦恼的人们，沉浸在自己不知道的幸福中，用最原始的工具劳作，不惧怕太阳与月光，用火来对抗野兽与黑夜。他们不带手机不穿衣服，身上穿几片叶子，像一棵棵无忧无虑的树，在风中快活地大笑。
但是，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童话而已。世界周而复始，个人作为其中某个偶然的链条无从选择。人生短短几十年，算上去不过一袋烟的功夫。一辈子不能拥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不能踏进两条相同的河流。那个时代不可挽回。岁月是无限的，并且还将无限下去，但我却是有限的。我不能再遗憾与抱怨了，也不能再用沉默来送别时间了。顺着旧时光的痕迹，我不如擦亮眼睛，捡拾一些晨雾与暮光，去山水世相里把风景看透，将日子放在汉字的美丽中细水长流。
2009年1月9日午于深圳宝田工业园
后记：很久没贴严肃点的东西了，进自己的博客把这个复制了下，与像我一样爱好制造垃圾的各位共勉。这是我一个人的写作理想，但我们可以共享，文字给我们的秘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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