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妻子陪我体检,发现我的血压偏高,还有脂肪肝。医生建议我吃点野菊花茶。 一提起野菊花,我的心便飞回雪峰山深处的故乡青石湾——那个山上终年飘着白云的小山村。少时,我们小孩子扯猪草,野菊花是最受欢迎的野草。 春风和暖,野菊花萌发了,田埂、路边、山脚、篱笆,到处是绿绿的、嫩嫩的。往往扯了不到一个时辰,草筐里便有了大半筐了。夏日炎炎,野菊花随着飙升的气温蓬勃繁荣,不知不觉,村前村后被高高的绿篱笆围着,层层梯田的高田埂上披着浓绿的藤蔓,后面的山坡上像盖着一层厚厚的绿毯。秋风萧瑟,草木凋零,野菊花却走向了生命的盛期:漫山遍野的野菊花举起无数“小向日葵”对着天空微笑,在这个萧瑟的季节抹上了一层金黄的暖暖色调。
野菊花盛开时,山民们呼朋引伴,三五成群地提篮背篓,从村子走向田埂、山坡,欢天喜地地采摘野菊花。有人拿回家晒干,做了菊花枕;有人拿回家蒸煮,做了菊花茶;有人则把它晒干,送到山外的药店去换钱来贴补家用。
在中国古典文学中,梅、兰、竹、菊被称为花中四君子,其中菊花又以洁身自好、凌霜自傲、冷艳清贞的品质被称为“花中隐士”。不过,我却认为只有野菊花才真正称得上“花中隐士”。后世培植出许多名贵的菊品种,已从深山走入俗世,成为文人雅士的赏玩之物,早就配不上“花中隐士”那洁身自好等品质了。 如今的国人所观、所赏乃至所咏之菊,一朵朵、一簇簇、一丛丛姹紫嫣红、花团锦簇、雍容华贵,富贵之气早已赛过牡丹了。仅仅从菊花展上的名称看:画罗裙、霓裳舞、懒梳妆、鸳鸯带、紫双凤、金雀屏、玉手调脂、赤龙腾辉、淡扫蛾眉、柳浪闻莺等,美则美矣,但早已丧失“花中隐士”的本性了。
妻子打电话给老家的父母。现在正值盛夏,野菊花还在蓬勃生长,未到花期,新鲜的野菊花肯定是没有的。一会儿,母亲说:“家里还存有一些干野菊花,明天给你寄去吧!” (本文刊于《现代快报》2021年8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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