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我从人间飞升到了一个叫做修真界的世界,这一切的发生,纯粹是冥冥之中的某种机缘罢了。
当然不只我一个人飞升到这个地方,有七八个,或十来个呢!男的有,女的也有,老的有,少的也有。我们这一群人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山谷,四周的山坡,陡崖上郁郁葱葱,长满了树木花草,几栋竹楼就建在山谷中央的平地上。
竹楼里面有一些简单的生活设施,我们各自寻了自己的住处。虽然和从前的世界再也不能沟通,大家似乎都很坦然,来到这里,就象回了家一样。
我们开始了各自的修行,既没有师傅,也没有前辈。修行的法子自在心中,无所不在。山中的日子既无寒冷,也无酷暑,永远是春暖花开的胜景。一众同门师兄弟姐妹相处得很融洽。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也不知修行了多少岁月,也不知行遍了多少山山岭岭,大江大河。同门师兄弟姐妹中有人突破了境界,飞升到更高的天界。
来到修真界,我们就知道天界的存在,就如所有的修真法门自然而然地存在于心中一样。我们修行者所要做的便是选择适合自己的道路,或修炼丹田,或修炼法宝,或修炼神通,最终突破境界,飞升到天道。天道成,大道成,天道不成,终为蝼蚁。
这修真界到底有多大,谁也不知道。即便我们经过无数岁月的修行,得了法术和神通,依然只能走到自己的能力所走到的极限。真是过了一山,还有一山,过了一水,还有一水,千山万水无穷尽。
师兄弟姐妹一个个飞升到天界去了,偌大的修真界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山还是那座山,水还是那条水,只是没有了昔日的欢笑。我一个人又经过了无数的岁月,无论我怎样努力,我依然到不了飞升天界的机缘。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在这修真界并没有时间的概念,你一直可以修行下去,修行的法门无穷无尽,足以应付这些无尽的岁月。只是飞升天界机缘迟迟不到,不免让我有深深的沮丧了。
在漫长而孤寂的日子里,我厌烦了再继续修行,我所具备的法术和神通已经远远了超过了同来的兄弟姐妹,然而他们都飞升走了,独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和无尽的寂寞为伴。我开始思念起我的家人来,我首先想起我的母亲,我在这里已经度过了千万年,不知她在哪里?
然而我一想,我的母亲便出现了。我惊喜地迎上去,啊,妈妈,你也从人间飞升来了。不但我的母亲来了,我的外婆也来了。相继地,有些陌生的面孔不时从山谷的薄雾中清楚起来。这沉寂了千万年的山谷又充满了生气,我的心也轻快起来。
大家一起继续修行,无数的岁月过去,他们当中开始陆续有人悟到天道,破碎虚空而去。我的母亲也破碎虚空而去了,我的外婆也破碎虚空而去了,尽管我的法力和神通日强复一日,强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然而我一点也感觉不到机缘的到来。
来到修真界的人越来越多,而我的心越来越焦躁,经历过了几乎无穷尽的岁月,天道为什么独留我一个人在此。我也不要再向往天界了,我开始变得邪恶起来,到处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翻天覆地,颠倒乾坤,极尽一切破坏之能事,为的是叫天道厌我,灭我,绝我,因为我不想这样永无希望地存在于天地之间。
我用刀砍自己,用火烧自己,跳入水里,堕入绝谷。但我沮丧地发现,在修真界做这一切都是无意义的,我根本无法让自己死去,因为我是修行者;而我所破坏的一切,都是一种幻象。就好比倒映在水中的影子,当你搅乱水面,一切支离破碎,然而,等到水面一恢复平静,一切又井井有条,这就是如梦如幻的修真界啊。
在修真界,我已成了一个传说!知晓一切法门的永恒滞留者。我决意寻求终结,经过无数岁月的的搜寻,我终于知道了一处神秘的悬崖,在最高的山峰的一侧,通向无穷深渊,有人认为那是通向修真界以外世界的通道。我决意从这里跳下去,无论通向哪里。当我闭目奋力一跳,觉得一切解脱了。
下坠的过程是无穷无尽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我觉得身子一震,停住了。一条彩色的丝绦缠在我腰间,另一端隐没在远远的黑暗里,黑暗中慢慢透出一张模糊的脸,一个低沉的声音说:“你是修行者,是永远不死的。”
我霎时醒来,不禁泪如泉涌。
沉沉睡去,我又来到了那个山谷。我用漠然的眼光看着这一切,这山谷里依然有修行者,他们都有希望修行到升入天道的那一天,不论这一天是多么遥远,而我似乎注定了只能永远呆在这个世界了。
我想长长地睡一觉,于是我一觉睡了几万年。当我醒过来,一切仿佛是在昨天,只是江湖上流传着我不朽的传说!相对于无穷的将来岁月来说,这一万年又算得了什么?一瞬间,一弹指。
既然我注定要永驻在这修真界,那么就让自己过得不要那么无聊罢。于是我开始了转生,轮回,让每一次的自己从一个无知的婴儿开始,慢慢开启知识,重新用好奇和欢快的心去认识这个世界,保持追求的精神,一直到轮回的终点,然后又开始一个新的轮回。我唯有以此来和无穷的时间做斗争。
早晨,我醒了,回味那梦中的无穷岁月,也就是一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