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孕育出天籁之音〈武冈报〉

林日新:平凡孕育出天籁之音〈邵阳文艺评论〉[武冈报]

   ——读黄三畅散文集《山灵与天籁》                        

平凡孕育出天籁之音

                                                        湖南武冈  林日新

黄三畅先生新出的散文集《山灵与天籁》（时代出版社2016年7月），共收录他近年来创作的散文84篇，分成四辑，这是他创作的又一次小结，也是他多年来从事乡土散文创作很重要的一部散文集。散文通过对自然万物的灵性描述，对祖国山河名胜的倾情赞颂，对乡愁乡情的温馨抒写和对故人的追忆……为读者构筑起一个美妙、温馨、深情而又有点沉郁的文学天地。

第一辑“万物有灵”收录了26篇写动物的散文，从天上写到地下，从陆上写到水里，写的是种种极为常见的小生灵：《鹰》、《虾弓》、《蜗牛》、《蚱鸡》……作者从“常见”里领悟到特别的趣味，领悟到不一般的哲理，引人深思。《鹰》的开头是这样写的：“他的叫鸣，清越，尖细，悠长，舒徐，豪迈而略带悲壮，是居高临下者的歌唱，是自由自在者的吟诵，是无拘无束者的长啸，是寻找对手而不得的慨叹。”你是否对这鸟类的英雄肃然起敬呢？《鹰》的结尾这样写：“世间是需要英雄的，海里要有龙，山中要有虎，天上要有鹰。”你是否有同感呢？再看水族里不起眼小虾弓，可它在《虾弓》里却全非如此：“你看它备了长长的螯，还备了大刀——可称为青龙偃月刀，在水里游弋，吊睛瞪眼，长须探路，长螯开路，大刀朝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最后作者引用一句俗语“不要量死虾弓无血，虾弓下锅满身红”告诫读者“别轻易小看一个人。”如此威武之态，如此灵性之物，你还会像平常那样小觑它么？

第二辑《履痕所至》收录了24篇游记散文，从他家乡的扶峰山、古城武冈附近的同保山，到邻县的小镇高沙，到著名的名胜张家界、岳阳，以及侗寨鼓楼、“寒山钟声”，皆为常见之景，众见之物，可作者却能道出独特的感受。《芋头古侗寨》从脚下的石板路写到路边的小溪：“石板路的右侧是一条小溪，清澈得透明，碧透得坦荡；溪水缓缓流淌，听不到杂沓的喧哗。心气平和则步履从容；既聚水而为溪，总归要流入小河、汇入大河、归于大海的，焦急什么呢？我们读懂了溪水的心思，于是也放慢了步伐。”写溪也写人，感受独特。把所见所闻和自己的生活经历联系起来写，是黄先生游记的又一特点。《西江的记忆》里这样写：“上午，我们来到西江博物馆参观……缓步生活习俗厅里，我似又看见母亲在踏碓，筛米，纺纱，看见父兄们在用粑棰舂糍粑；我似看见一支迎亲的队伍正敲锣打鼓、苗歌互答地向寨子里走来，那新娘子正是我的姐姐，她头上的银盔，闪亮了我久已枯涩的眼睛，插在银盔中那朵艳艳红花，唤醒了我对美的迟钝。我还似看见一位巫师，他头缠红头帕，鼓腮吹奏牛角号，号声起伏悠远，在那简单的、柔软而又硬朗的旋律里，我更高地擎起蔑视鬼神的心旌。”叙述描写里有强烈的抒情，令人动容。

第三辑《乡忆乡愁》收录了18篇乡土散文，里面的乡情、乡俗、乡音、乡愁像醇醇的家乡“二锅头”，浓香扑鼻，清纯爽口。黄先生的乡土散文可以说是他散文中最精粹的部分，他有6篇乡土散文入选王剑冰主编、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精短美文年度选本中，《插秧》便在此辑之中，《插秧》写的是农村一对年轻的夫妇一起插秧的场景。“汉子插秧也是一个把式，他想赶上妇人……妇人把这一行插到了尽头，又另起一行，插了一段，就和汉子接轨了，接轨的株距和行距也中规中矩，就像是一个人插的——夫妇俩本来是心心相印，配合默契……妇人很快插完了这一行，又另起一行，这一行快插到终点时又和汉子另起的一行接轨了……这样，夫妇俩会合又分开，分开又会合。在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中，那一铺绣了绿花的缎子就以加倍的速度延展，延展。”好一幅夫妻插秧的田园风景画，好一幅令人心动的温馨之景。文章在对劳动之美的细腻描写之中，揭示出生活的、社会的哲理。

第四辑《人情世态》收录了16篇记人散文。人生不易，到处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做人首先要会阅人，有道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黄先生早年是以写小说出名的，他一直是阅人能手，写人高手。因此，他写人散文有着浓厚的小说味道：不管对文学前辈鲁之洛或大学教授傅治同的回忆，还是对大学室友的记趣，皆诙谐幽默，俯拾成文，妙趣横生，令人拍案叫绝。

总之，黄先生的散文虽然写的是一些常见之景，常见之物，常见之事，常见之人，却一旦进入他的作品，总是能化腐朽为神奇，成为独特之景，活灵之物，深刻之事，在平凡中孕育出天籁之音。